,隨即進入本鄉。又沿著都營電車線路往駒也走去。路程真長的可以。到得駒也,太陽已經落了,一個柔和溫馨的春日黃昏。
“這是哪兒?”直子突然察覺似的問道。
“駒也。”我說,“不知道?我們兜了個大圈子。”
“怎麼到這兒來了?”
“你來的嘛,我只是跟著。”
我們走進車站附近的蕎麵館,簡單吃點東西,我口渴,一個人要來啤酒。等待東西端來的時間裡,我們都一句話沒說。我走得累了,有點打不起精神,她兩手放在桌面上沉思什麼。電視的新聞節目裡,報道說今天這個週日任何一處遊樂場所都人頭攢動。我們可是從四谷步行到駒也,我想。
“身體真不錯啊。”我吃完蕎麵說。
“沒想到?”
“嗯。”
“別看我這樣,初中時還是長跑選手,跑過十幾公里呢。而且,由於父親喜愛登山,我從小每到星期天就往山上爬。記得不,我家後面就是山吧?所以,腿腳就自然而然變得結實了。”
“真看不出來。”我說。
“倒也是。別人也都說我長得太嬌嫩了。不過,人可是不能貌相喲!”說罷,補充似的微微一笑。
“這麼說你別見怪,我可是累得夠嗆。”
“對不起,讓你陪了一整天。”
“不過,能和你說話,挺高興的。以前好像兩人一次都沒單獨說過話。”說罷,我便回想說過什麼沒有,但根本想不出來。
她下意識地反覆擺弄著桌面上的菸灰缸。
“噯,要是可以的話——我是說要是不影響你的話——我們再見面好麼?當然,我知道按理我不該說這樣的話。”
“按理?”我吃了一驚,“按理是怎麼回事?”
她臉紅了。大概我太吃驚的緣故。
“很難說明白。”直子辯解似的說。她把運動衫兩個袖口拉到臂肘上邊,旋即又褪回原來位置。電燈光把她細細的汗毛染成美麗的金黃色。“我沒想說按理,本來想用別的說法來著。”
直子把臂肘拄在桌面,久久看著牆上的掛曆,似乎想要從中找出合適的字眼,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她嘆口氣,閉上眼睛,摸了下發卡。
“沒關係。”我說,“你要說的好象能明白。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合適。”
“表達不好。”直子說,“這些日子總是這樣。一想表達什麼,想出的只是對不上號的字眼。有時對不上號,還有時完全相反。可要改嘴的時候,頭腦又混亂得找不出詞來,甚至自己最初想說什麼都糊塗了。好像身體被分成兩個,相互做追逐遊戲似的。而且中間有根很粗很粗的大柱子,圍著它左一圈右一圈追個沒完。而恰如其分的字眼總是由另一個我所擁有,這個我絕對追趕不上。”直子仰臉盯著我的眼睛,“這個你明白?”
“或多或少,誰都會有那種感覺。”我說,“誰都想表現自己,而又不能表現得確切,以至焦躁不安。”
我這麼一說,直子顯得有些失望。
“可我和這個也不同的。”直子說,但再沒解釋什麼。
“見面是一點也不礙事,”我說,“反正星期天我都顯得百無聊賴,再說走走對身體也好。”
我們乘上手山線,直子在新宿轉乘中央線。她在國分寺租了間小公寓。
“哦,我說話方式同以前不一樣了?”臨分手時直子問我。
“好像稍微有點不同。”我說,“不過哪點不同,我又說不清楚。老實說,記得那時候見面倒是不少,卻沒怎麼說過話。”
“是啊。”她也承認,“這個星期六可以打電話給你?”
“可以,當然可以。我等著。”我說。
第一次同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