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訪,一來慰問師姑,二來看望小姐。倘若就此辭去,未免掃興。可否與小姐一見?”侍女頗覺為難:“姑娘幼稚無知,何況正酣睡之中呢。”
忽然鄰室傳來腳步聲,隨即聽得小孩叫道:“那個源氏公子又來了,外婆快起來見他/詩女們便很尷尬,連忙阻止道:“小聲些,外婆病重呢!”哪知紫兒卻道:“咦?外婆說了:‘見得源氏公子,病便好起來。’我是來告訴她的呀!”說時洋洋得意。源氏公子聽了覺得有趣,但恐眾侍女難堪,便裝作沒聽見。心想:“果然一點也不曉事。以後要好好調教她。”說過幾句客套的安慰話後,便起身告辭。
此後第二日,源氏公子再寫一封安慰信送去。言詞十分懇切。照例在一張打成結的小紙上寫道:
“自聞雛鶴清音喚,葦裡行舟進退難。我但思一人。”他有意習仿孩子筆跡,以致妙趣橫生。侍女們一見,說道:“姑娘正好還沒習字帖呢。”少納言乳母代為覆通道:“承蒙慰問,不勝感激。師姑病情日重,安危難測,已復遷居山寺。眷顧之恩,只求來世再報!”源氏公子看了回信,連聲嘆息。此時正值暮秋,源氏公子近來因不得見藤壺妃子,心神不寧,煩亂如麻。因紫兒與藤壺妃子的模樣如出一轍,他轉而熱切地謀求這小姑娘來。他回憶起那晚老尼姑吟‘旅露將盡末忍消”的情形,倍加憐愛紫兒。想到自己如此強求,心中又感不安。便獨吟道:
“野草紫草根相通,摘來看視待何時,”
皇上將於十月裡行幸朱雀院離宮。所預計舞樂中的舞人,除了殿上善舞者,均選用侯門子弟、公卿。一時朝中親王及大臣等人,紛紛忙於演練,準備到時一試身手。源氏公子也不例外。一日,他偶然想起遷居北山的老尼姑,日久不曾傳書,便遣使前去看望。使者未見此人,只帶回僧都書信一封,信中言道:“舍妹不幸已於上月二十日歸西。生離死別,此乃人世之常理,無可逆料,但亦不免令人悲痛1”源氏公於見得此信,徒悲嘆人生無常。念起那小女孩,如今失去外婆,孤苦伶仃,定然在終日戀念已故的親人吧。又隱約憶起兒時母親桐壺更衣離他而去的情形,因此便十分同情紫兒,派人前往隆重弔唁那尼姑。少納言乳母代為答謝。三旬忌期已過,紫兒從北山回到京礎。幾天後的一個黃昏,源氏公子擇了閒暇親自前往探望。見邪內人影稀稀,荒落沉寂,猶令他生畏,何況那小女孩!少納吉乳母仍將公子帶至朝南那間廂房,向公子哭訴姑娘悽苦無依情狀,令公子不忍年聽。少納言乳母說道:“外婆去後,本當將姑娘送到兵部卿大人她父親那裡去。可是已故的老太太臨死為此事憂愁嘆息,擔心兵部卿的正妻心狠無情,她媽媽生前已遭其害。如今這孩子雖對自己的身份略有知曉,卻又不全請人情世故,正是上下不得之時。若再將她送去那裡,夾於眾多孩童中,豈不受欺負?現在想來,此事足慮。如蒙公子不棄,以前曾一時提及,我等也顧不得今後變心與否了。只是我家姑娘嬌憨成性,不似平常孩童,令人放心不下。”源氏公子答道:“我三番五次誠心相求,豈是一時興起之愚?你何必多慮。小姐天真爛漫,甚覺憐愛。我深感此乃前世已定之緣。
纖纖弱柳難拜舞,春風已過再難回!如此歸去,豈不掃興之至?”少納言乳母說道:“辜負盛情,不安之至。”便答吟道:
“春風容顏未辨消,便是低頭狂拜舞。乃過分之請也廣這乳母才思敏捷,應對如流,使源氏公子稍感心清暢快。興之所至,便朗聲吟起古歌:“焦急心如焚,無人問苦衷。經年盼待久,猶不許相逢。”眾侍女聽之動容。
此時紫兒正在床上傷心哭泣,思念已故的外祖母。忽聽伴她玩耍的女童對她說道:“外面有個穿官袍的人,怕是你爸爸呢。”紫兒立即不哭了,起身走向外面,邊走邊問道:“少納言媽媽!那個人在哪裡?是爸爸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