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也不行了?”這時屋裡只源氏公於一人還像個活人,但他束手無策。燈光搖曳慘淡,映照著正屋邊的屏風和各個角落,彷彿背後傳來客奉的腳步聲。源氏公子想:“淮光啊,你早些來吧!”但這淮光漂泊不定,使者四處找尋,直至東方欲曉。這段時間在源氏公子看來簡直度日如年。終於聽得一聲雞叫,源氏公子如釋重負:“我前世到底作了什麼孽,要經受這生死攸關的磨難?莫非是我在澀情上犯了大罪,逆了天理而遭報應?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此事如果傳揚開去,宮中且不說;世人知曉,必鄙之下流了。想不到我現在倒聲名狼藉!”
淮光大夫終於來了。此人平常均侍候在側,惟獨今宵不來,而且無從尋找。源氏公子有些厭惡。可是見了面,又沒有勇氣發洩,竟一時緘默無言。右近看是淮光來了,便知他是最初的慫惠者,忍不住哭了起來。淮光未來,源氏公子還能硬撐著,所以抱著右近。現在淮光來了,他透了一口氣,哪裡還忍得住,便也放聲大哭起來。好不容易止住淚,對準光說道:“此番怪事,是不能用言語表述的。聽說誦經可以驅逐惡魔,使人復生。我想立即就辦,阿閣梨也一起來,行嗎?”淮光答道:“阿閣梨昨天已經回比睿山去了……此事真是奇怪。小姐近來貴體無恙?”源氏公子哭道:“很好。”他哭得悽婉哀怨,淮光也受了感染,嗚嗚地哭了起來。
大凡年富歷豐、見識深厚的人,遇事都能臨危不亂。源氏公子和淮光大夫都年輕識淺,此時早已六神無主。倒是淮光略有主張,他道:“首先,要保密。宅院裡的人知道了這事,是不妥的。守院人倒是可靠,可他的家眷就不可靠了。其次,我們要趕緊離開此地。”源氏公子道:“還有什麼地方的人比這兒少呢?”淮光說道:“說得也是。如果回到小姐屋裡,那些侍女定然也會悲泣不止。人多雜亂,定有人問,便免不了會傳揚開去。最好到山中找個寺院,那裡常常有人舉行殯葬,趁人不備我們可以悄然進去了。”他想了片刻,又道:“從前我認識一個侍女,後削髮為尼,遷居東山那邊去了。她是我父親的奶孃,現在年事已衰,仍居故處。東山人來人往,惟她處安靜。”此時天已漸明,淮光便吩咐備車。
源氏公子經一夜折磨,已無力抱起夕顫了。淮光便將她用褥子裡好,抱到車上。她身材小巧玲瓏,所以屍體並不令人討厭,反使人憐惜。那褥子短而窄,包不得全身,黑髮飄散在外。源氏公子覺得慘木忍睹,悲痛欲絕。他堅持要陪同前往,想親眼看著那一縷紅塵升人天際。淮光大大阻攔道:“公子千萬留步,趁眼下行人稀少,趕緊回二條院吧!”於是叫右近上車伴著遺體,又將馬讓給源氏公子,然後撩起衣衫,瞞珊地跟在車子後頭,出了院子。公子的悲傷之情幾近極點,令淮光顧不得自身,驅車直往東山而去。源氏公子則若夢中一般,昏昏然到了二條院。th條院裡議論紛紛:“公子到底從哪裡回來?竟這般沮喪。”源氏公子徑直走進寢臺的帳幕裡,以手撫胸,越發胸中梗塞:“我怎不塔那車一同前往呢?她若未死,醒過來,知道我棄她而去,定恨我是無情無義之徒。”他一直叨唸著,心煩意亂,胸中鬱悶,連話也說不出來了。甚至覺得頭暈腦脹,體內燥熱,痛苦不堪。他想:“真是活受罪啊,不如死了倒好!”直至日上三竿之時,仍無心思起身。侍女們也不知公於是為了何事。勸用早膳,木呆呆,不舉筷,哭喪著臉,長吁短嘆。此刻皇上派使者來了。原來呈上昨天早上就派使者找尋公子下落,沒能找到,坐臥不安。所以今天特地派左大臣的公子們前來詢問。源氏公子便只讓頭中將一人“來此隔簾立談”o公子在簾內說道:“我的乳母於五月重病在身,削髮為尼。幸得佛主保佑,方才痊癒。哪知近來又舊病復發,異常衰弱,盼望我前往探視,以求再見一面。這是我幼時疼愛我的人,在此彌留之際,如若木去,如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