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淒涼,叫人心酸!此時淮光催促道:“天快亮了。望公子早回!”公了留戀不捨,一步一回頭,終是強忍悲痛而去。
夜露載道,朝霧膝股,不辨東西,難識歸途。源氏公子一邊行走,一邊回想室內夕顏遺骸,其儀姿如同生前,那件紅衣,本為公子親贈,現已同往,愈發覺得這宿緣是如此奇特!他無力騎馬,東倒西歪,全憑淮光於旁扶持,好言相勸,仍步履艱難。回至賀茂川堤上,竟滑下馬來。心情甚是惡劣,嘆道:“上天也欲讓我回家不得,莫非我也要死於此地?”淮光無計可施,心中甚是難堪,想道:“我當初若有主見,即使他命令我,我也決不會帶他來,但現在悔之晚矣。”便只得用賀茂川水洗淨雙手,向觀音合掌祈求保佑,此外別無良策。源氏公子尚有自知,終於強為撐著,於心祝佛求助神求佛,借淮光之力,才回至二條院。
二條院裡眾人見其天明方歸,皆感詫異,相互議論道:“真叫人難以置信。瞧公子近來越發古怪了,常偷偷出門。尤是昨日,那神色真讓人擔心啊!何必要成日東遊西蕩呢?”言罷惟有嘆息。原氏公子一回家中,便覺實在難耐,只得躺下,就此也病魔纏身,若木堪言。兩三天後,身體信加羸弱。皇上亦聞知此事,擔心不已,便於各處寺院進行祈禱祛病:凡陰陽道所有平安懺,惡魔拔楔,密教的唸咒祈禱,均皆舉行。世間人紛紛謠傳說:“源氏公子美貌無雙,這等妖冶男子,大約是不足長留於世的吧。”
源氏公子儘管為病痛所纏,卻仍難忘那個右近。遂召至二條院,賜一廂房,讓其侍奉公子。淮光因公子有病,早已六神無主,然誰有強裝作態,一心照料這無依無靠之女子,以安頓其事。源氏公子病情略見好轉,便召喚右近,由其服侍。這右近不久即與眾朋輩親近有加,隨後便成了二條院中人。她身著深黑色喪服。容貌雖不甚俊美,然而實在亦無僅可擊。源氏公子對她說道:“身逢這番短暫姻緣,實乃今生不幸,恐性命不久亦將離於人世。你新近失卻了相依相伴之人,定然傷懷。本欲慰藉,倘我仍活於世,定要倍加疼愛,惟恐我隨她而去,就定會遺憾終身了。”哀聲細氣把話說完,就嗚咽不語了。右近見狀,只好盡力排除自身的憂傷,盡心照看公子,生怕有所不測。
二條院殿內眾人亦深為公子病體擔心,終日惴惴不安。宮中不斷有使臣往來於二條院探視病情。源氏公子聞知父皇如此用心良苦,亦覺有些過意不去,只得強作精神以表謝意。左大臣也關懷備至,每日必來二條院問病。或許是各方護理得法,公子重病二十餘天后,競日漸好轉,且無不良後果令人慮忌。身蒙不潔滿三十天時,已能起床走動。禁忌亦已解除,深知父皇急於相見,便於是日人宮拜望,又趕赴宮中值宿處淑景舍休息片刻。回哪時左大臣親自用車子相送,病後的種種禁忌,更是千葉萬囑。源氏公子如夢方醒,有如獲新生之感。至九月二十日,病體痊癒,面容雖瘦,風姿卻不減於病前。且時常沉於想像之中,偶爾亦有傷心落淚之時。見者甚為驚奇,皆道:“莫非真有鬼魂附身?”
一日黃昏,恬淡幽靜。源氏公子召右近於身旁,傾述道:“我至今難以明白:為何她藉故隱其身世呢?即便真如所言,無家可歸,四處浪跡,然我一片真心傾慕於她,卻難得其體諒,始終這般隔膜,怎不叫人傷懷?”右近答道:“她為何要隱瞞到底?有朝一日,她自會將真名實姓直言相告。只因你倆不期而遇,一見鍾情,她疑是墜身夢中了。她以為:您所以隱名,是因你身份高貴,又是重名譽的人。您並非真心愛她。僅逢場作戲而已。她很苦惱,故不敢告知於你。”源氏公子說道:“相互隱瞞,本無意義。但我的隱瞞,實屬無奈,這種苟且行為,深為世人不齒,以往從未敢涉足。況且父皇訓誡在先,自己尚有重重顧忌。平日凡我所言,及我所作之事,皆會被人刻意渲染,大肆傳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