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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為朱雀院行幸之事,貴公子們日日聚集宮中,預習舞蹈和奏樂。四處一片樂器鳴響之聲,紛繁嘈雜。他們都在暗地較勁,互相競爭。大革案和尺八蕭聲聲入耳。原本放在下邊的鼓如今也搬進欄杆裡來,由貴公子們親自演奏。宮中一片忙碌,熱鬧非凡!源氏公子也在其中,忙裡偷閒之時,便去幾個關係親密的戀人家。但常陸親王家這位小姐,他一直未去探訪。轉眼已是深秋。小姐只是獨守空房,心中無限悲苦。
行幸日期迫近,舞樂試演也更緊張。一日,大輔命婦來了。源氏公子見了她,覺得對小姐不住,便問:“她好嗎?”大輔命婦將小姐近況一一陳述出來,最後說道:“你一點都不將她放在心上,叫我們旁人看了也不忍啊!”說著幾乎掉下淚來。源氏公子想:“這命婦原叫我適可而止,放才感到小姐與眾不同,文雅可愛。而我覺不在其意!如今到這般地步,命婦恐怕會怪我寡情薄義吧!”難免覺得有愧於她。又想象小姐此時恐正默然悲哀,心中不忍,便嘆氣道:“不得空閒,有何辦法呢?”又微笑著說道:“這人也太不懂人情了,讓我稍稍懲戒她一下吧!”看到他意氣風發,大輔命婦也不由得露出了微笑。她想:“他這般青春年少,思慮不全,任情而為,做出錯事,也難免遭女子怨恨,倒也不足為怪。”
行幸的準備工作完成了之後,源氏公子偶爾也去常陸親王家小姐那裡詢訪。可自從與藤壺妃子相似的紫兒進了二條院,公子便又因這小姑娘的姿色而心猿意馬,連六條妃子那兒也很少去了,更何況常陸親王那荒僻之地?但他始終難忘她的可憐,然而總是懶得親自去,甚是無奈。
常陸親王家的小姐生性怕羞,一向遮掩,不叫人看她的面貌。源氏公子也一向無心細緻看她。但他想:“細看一下,說不定會有驚人之美呢。往常暗中摸索,只是隱隱約約,總覺得她的樣子有些莫名其妙。我總得再細看一次。”倘用燈火去照,恐木雅觀。於是一日晚上,趁小姐吃飯,無心顧及時,便悄悄走進去。透過格子門的縫隙往裡窺視。然而小姐本人不在。帷屏雖破舊不堪,仍舊整整齊齊地擺著,因此有礙視線,看不大清楚。但見四五個待女正在吃飯。桌上飯菜粗劣,盛在幾個中國產的青磁碗中,顯然生活困窘,叫人見了不免心酸。她們可能是剛剛伺候過小姐,回到這裡來吃飯的。
角上另一個房間裡,也有幾個侍女,穿著白衣服,圍著罩裙,皆汙舊不堪,模樣十分難看。掛下的額髮上插有梳子,表示她們是陪騰的侍女那樣子肖似內教訪裡練習音樂的老婦人和內待所裡的老巫女,模樣不倫不類,甚為可笑。這個當今貴族人家居然有此種古風的侍女。源氏公子簡直意想不到,更是驚訝之極。聽得其中一個侍女道:“唉,今年好冷!我這般年紀,還落得如此境地!”邊說邊流淚。另一人道:“想當初,千歲爺在世時,我們曾經嘆苦,可如今,日子這般悽苦,我們也得過呢!”這人冷得渾身顫抖不已,好像要跳起來。她們東扯西拉互道愁窮,不停地唉聲嘆氣。源氏公子聽了心裡十分難受,不忍再聽下去,便離開這地方,裝作剛剛來到,去敲那扇格子門。只聽裡間腳步匆匆,有侍女驚慌地說:“來了,來了!”便挑亮燈火,開了門,迎進源氏公子。
名叫侍從的那個年輕侍女,今天在齋院那裡供職,因此不在家。留在這裡的幾個侍女,模樣粗陋,很是難看。此時天上大雪紛飛,眾侍女心中不免犯愁。這雪一直下個不停,越下越大。北風呼嘯,陰森恐怖。廳上燈火被風吹滅,四周一片墨黑。源氏公子想起去年中秋,他和夕額在那荒宅遇鬼的情形。現在同樣是淒涼的院子,誰這兒地方稍小,又略多幾個人,尚可得到慰藉。然而四周一片荒涼,叫人怎能入睡?不過,這倒也有一種特殊的風味與樂趣,可以誘引人心。然而那人冷豔如此,無絲毫情致,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