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雕鏈子活亦稱玉器中的鏈條,工藝精巧,纖細透剔,堪稱絕技,是立雕、鏤空雕技藝的結合,難度極大,被玉雕師們認為是“既難又險”的活。鏈條能增大整個作品的牌面,可達到小料大做,提高原材料的利用率;也可使作品更美、更精緻,從而提高作品的藝術價值和經濟價值。
“多謝顧大師誇獎。”聶博文此時對這位顧大師心裡也極為佩服。且不說手藝如何,單是這一份不吝誇讚對手弟子的氣度,都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這顧塵雖是女子,心胸倒比一般的男人都要廣。難怪能以一女子的身份,獲得玉雕界“大師”的稱號——他可知道,顧大師這個稱號,跟玉妃沒有絲毫關聯,完全是靠自己的本事闖出來的。否則,聶貴妃又怎麼會不知道玉妃就是顧大師呢?
聽得顧塵誇讚,袁朝林和馮成增也好奇地湊過頭去看那件玉雕。只見那塊斑斑點點的花青種玉料,此時已被雕刻成了一根苦瓜。這苦瓜又被稱作癩瓜,上面一楞一楞的凹凸,猶如癩頭一般。而聶博易十分巧妙地把那些深色的斑點琢製成凹下去的部分,其餘顏色淺的地方則鼓突出來,再加上淺綠部分為頭,深綠部分作根尾,給人以十分強烈的視覺效果。最妙的是,除了這主體的癩瓜,它枝葉交錯,翻轉折疊,在根部還琢製出了一根長長的一條細小的鏈環來,鏈條的別一頭連著的,是用餘料雕刻成的一個精巧的小花罐。整個作品雖小,卻無不顯示了聶博易那精湛的雕刻技藝,讓人看了愛不釋手。
“這鏈子,一般的玉雕師可雕刻不出來啊!”馮成增讚歎道。
他雖然不做玉雕這一行,但在南山鎮呆了一輩子,耳濡目染之下,對玉雕還是有極高的欣賞水平的。他可知道,這鏈子活難就難在鏈條取材於器物本身,取其材而不離其體,在確定取材部位之後,要憑藉剛柔適度的工具去切割,削去多餘的玉料。每一根鏈條的用材,每一節圈環的位置,都要做到均勻、準確,不能有絲毫誤差。若有一絲一毫的誤差,就會全功盡棄。所以做鏈子活,一定要心靈手巧,藝高膽大;一環在手,全鏈在胸。這還不算,更難得的是,聶博易只在一柱香的時間內就做出了這樣精細別致的作品來,真不愧是聶大師門下的優秀弟子。
袁朝林看了這件玉雕,心裡微微嘆了一口氣。他在來前,楊建修曾託他對自己的繼女多加照顧。而此時看到聶博易的作品,他覺得根本無能為力——就算自己做評判,也不可能判葉琢贏啊,總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吧?
便是對孫女極有信心的葉予期,在看到這個玉雕癩瓜之後,對這次比試的結果也不敢再抱希望。他好歹也做了幾年的玉雕師,最知道鏈子活的難做。以葉琢的雕刻手藝,還真做不出這樣精湛的作品來。
他抬起頭來,想要用眼神安慰一下孫女。卻不想葉琢低垂著眼瞼,根本就不看他。他這心裡便擔心起來,生怕葉琢受到打擊,對學玉雕失去信心。
聶博文知道族兄的水平,又收到顧塵的諸多讚譽,所以看到這件玉雕,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麼得意或欽佩的神色來,表情一如既往。而杜浩然看了之後,只是深深地望了葉琢一眼,便示意丫鬟把那件癩瓜給拿開了。
“好了,我們來看看葉姑娘的作品。”顧塵向綠衣丫鬟招了招手。
在這裡,除了事不關已的馮成增,便數她心裡最平靜了。雖然這次比試是她有意促成,但她只想知道葉琢在這次比賽中的表現。現在葉琢的表現已讓她十分的滿意了,此時輸了又怎樣呢?以葉琢學雕刻只有一年與聶博易十幾年的時間相比,他們能面對面的比賽,葉琢就已經勝出了。至於手藝的精湛,只要花時間與精力去練,以葉琢的悟性,那是一定沒有問題。況且,如果葉琢的手藝已經很精湛了,那她還用費那麼大的勁去試探她做什麼呢?葉琢自己就可以開宗立派了,根本不必再拜別人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