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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漢人,聽她們主僕兩人如此對話,不禁有些尷尬。

楚楚立刻意識到了這一點,滿含歉意地向我躬身:「大哥,我不是有意提起這些,只是教下人們做事。」

我搖搖頭:「楚楚,你說得很對,這道理對漢人、苗人、天下各族人都適用。如果一個人、一個民族、一個國家連過去的歷史都理順不得,那麼等待這一人、一族、一國的命運,就真的只能是毀滅一途。你這麼年輕,能對人性認識得這麼透徹,也真的很不容易。」

楚楚笑了笑,揮手吩咐血膽蠱婆:「你去,馬上把殯儀館那邊的影像資料送過來,我和大哥研究研究。」

在楚楚面前,血膽蠱婆不敢放肆,向我們兩個各行一禮,然後開門走出去。

關於「蠱」這種奇術,古今中外傳聞太多,最後已經到了怪力亂神的地步。

所以,我在這裡只舉自己看過的有據可查的資料來解釋它。

最早關於蠱的文字記載來自於殷商時期,殷墟甲骨文用觀物取象的思維方式對蠱的製作過程作了,即在一個「皿」形的容器中放有多種毒蟲。

之後《隋書?地理志》中記載:「造蠱,其法以五月五日聚百種蟲,大者至蛇,小者至蝨,合置器中,令自相啖,餘一種存者留之,蛇則曰蛇蠱,蝨則曰蝨蠱,行以殺人,因食入人腹內,食其五臟,死則其產移入蠱主之家。

李時珍集畢生精力所著《本草綱目》「蟲四部」集解引唐代的陳藏器原話記載:取百蟲入甕中,經年開之,必有一蟲盡食諸蟲,即此名為蠱。

宋代鄭樵《通志》中記載:造蠱之法,以百蟲置皿中,俾相啖食,其存者為蠱。

宋代嚴用和《濟生方》中記載:經書所載蠱毒有數種,廣中山間人造作之,以蟲蛇之類,用器皿盛貯,聽其互相食啖,有一物獨存者,則謂之蠱。

明代樓英在《醫學綱目》中記載:兩廣山間人以蛇虺、蜈蚣、蜒蚰、蝦蟆等百蟲,同器蓄之,使其自相食啖,勝者為靈以祀之,取其毒雜以菜果飲食之類以害人妄意要福,以圖富貴,人或中之,證狀萬端,或年歲間人多死。

清張泓《滇南新語》中記載:蜀中多畜蠱毒,以金蠶為最,能戕人之生,攝其魂而役以盜財帛,富而遣之,謂之嫁金蠶。」傳說金蠶蠱形狀像蠶,通體金色燦爛。他這種說法應該是援引自唐人資料,因為唐代人認為金蠶蠱「屈如指環,食故緋錦,如蠶之食葉」,故民間稱之為「食錦蟲」。

自古以來,中原人一直都是談蠱色變,並且連帶對於苗疆人也一向都敬而遠之。尤其是在古代,官場對於苗人下蠱深惡痛絕,並因此引發過無數次惡性事件。由此可以看出,苗人一直在中原不受歡迎之極。

到了現代,在唯物主義的思想風潮之下,蠱這種東西對這個世界漸漸失去了震懾力,因為唯物主義思想的核心是先看到再相信,絕對不會將虛無縹緲的東西傳得盡人皆知。蠱發揮威力的時候畢竟是少數,偶爾有些「中蠱」事件發生,其起因也被解釋為細菌傳染、突發疾病之類,連死者家屬都不願意去追蹤其特殊原因。

於是,蠱越來越被掩蓋,被現代的西洋醫學以各種讓老百姓相信的原因解釋過去。

此刻,如果換了另外的人單獨面對苗疆來的楚楚,只怕早就雙腿顫慄,恨不能多路逃之。可是,我沒有這種擔心,只因為我從楚楚眼中看到了一種真誠的希望之光。

實際上,按照哲學家的理論,生活在世上的每一個人都是孤獨的,內心深處都存在一種找到知己的真實需求。這種需求有時候是顯性的,有時候是隱形的。但是,或多或少的,人類都在畢生進行著這樣的尋找。

現在,我從楚楚眼中看到了她的孤獨,也看到了她每次注視著我的時候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