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就在那年輕女人手中,她那張俊俏的臉已經罩上了一層寒霜。
「你是富士山來的人?」女人冷冷地問,「除了你,還有什麼人同時潛入這裡?我們之前已經約定,二十年之內絕不重啟奇術界的戰事,如果你們不遵守盟約,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我無法搖頭,只是冷笑一聲:「你弄錯了,我跟你一樣,是中國人。」
「是中國人,就別打岔,讓這套『鳳舞九天龍悲回』的針法繼續下去。半途而廢的話,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她說。
「除非你殺了我,否則今天我一定要阻止這件事。」我絕不妥協。
我已經明瞭,那嬰兒的命運就是我的命運,如果不是被「逆天改命」,我應該有更加輝煌燦爛的一生。既然他們提及,不改命就會招致「雙龍奪嫡」的慘烈後果,如今大哥已亡,那種讖語早就不攻自破了。
如果我是龍,就讓我一飛沖天、自由翱翔,誰都沒有權力奪走應該屬於我的天空。
「殺了他。」黑暗之中,有人冷冷地說。
「殺了他,我們這裡容不下外人指手畫腳的,他算什麼東西?不知天高地厚!」又有人說。
「哈,年輕人,你才見識過多大的天,就敢指摘中國裡最高明的『逆天改命之術』?知道嗎?多少黑白兩道上的大人物登門懇求改命,在老夏哥面前連跪三天三夜他都沒答應。現在,他替這孩子改命,是為了救國家、救民族,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佛家壯舉。當世之中,有老夏哥這種民族氣節、犧牲精神的奇術師不多了。你趕緊滾一邊兒去,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再有人說。
黑暗中起了一陣躁動,似乎有更多人要站出來指摘我,摩拳擦掌,群情激奮。
我無法告訴這些人,改變嬰兒的命運,就等於是改變了我自己的未來。
過去的二十多年,我一直過得不幸福、不快樂、不得志、不得意,總是覺得前途很光明、道路太曲折。如果在改命之前,我是沖天之龍,那麼就不應該覺得處處掣肘,路路坎坷。
現在,我終於回到了個人命運的起點,一定要拼盡力氣,將我的命運改變至原先的軌道上來。
「把他拖下去,亂棍打死!」很多人齊聲叫。
「日本來的探子滾出去,滾出去!」更多人叫。
我環顧四面,黑暗太深,我聽到他們的聲音,卻看不到他們的臉。
「聽到了嗎?這是大家的心聲。」女人冷冷地說。
我淡淡地反問:「你聽到了嗎?你的心聲在哪裡?逆天改命、為國為民,這也是你的心聲嗎?」
人類不是動物,當然即使是動物,也會天生有「愛子」之心,否則就不會有「虎毒不食子」的古訓了。我相信,每一位母親對嬰兒的愛都是純淨無瑕的,絕不容許哪怕是有一小片陰霾落在嬰兒額頭之上。這種純淨無瑕,就會表現在母親從不抑制嬰兒的天性,一定要嬰兒自然生長、隨性發展,絕不拔苗助長、人為干涉。
年輕女人手中的長槍顫抖了一下,槍口下滑,指向我的左胸心臟。
「再妖言惑眾,別怪我不客氣。」她說,聲音忽然輕輕顫抖起來。
我不禁冷笑,因為現場所有人都很可笑。他們並不知道,現在殺我,就等於是讓嬰兒的未來走向青年即亡的末日,這場『逆天改命』的大戲就變成了草草收場的兒戲。
「殺了我吧,死在這裡,好過死在未來。」我抓住了槍口,稍稍移動,確保它正對我的心臟,能夠一槍斃命,連搶救的程式都省了。
這種情況下,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沮喪,因為有一大群人打著為國家、為民族、為家庭、為孩子的旗號,堂而皇之,正襟危坐,向一個無知的嬰兒痛下殺手,要將他一針一針推向黑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