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磕完三個頭之後,額頭抵住蒲團深深思索。
恍惚間,我又回到了那列疾馳的火車之上,奔向玉羅剎的死亡終點。
我知道,在列車的行與停之間,必定藏著一個巨大的賭局。
簡單說,從玉羅剎的出發點,火車永不抵達終點,她的咒殺行動就不會展開。如果沒有那個驚天動地的詛咒,她的人生也許是另外的模樣。或者與那特務頭子雙宿雙飛,成為苗疆山林裡一對快樂無憂的隱居者;或者,她使用另外一種不激進、不犧牲的方法幫助特務頭子共同抵禦日寇強敵,成為宋氏姐妹那樣的抗戰女性楷模;再或者,她在跌入陷阱之前覺醒,抽身後退,遠離中華民族的抗日大業,仍舊做她的苗疆蠱術之王,不再愛那特務頭子,也不再以自己的幸福做賭注……
任何一種「如果」成為現實,那麼濟南城的當下,就不會產生「鏡室」裡那樣複雜的變數。
從日本人的角度看,阻止玉羅剎的咒殺之旅,則日本國運就不會中途衰敗,成為爆炸的犧牲品,天皇也不會被迫登上盟軍的受降船,遭胯下之辱。退一萬步說,沒有詛咒,二戰後的日本早就發展成為德國、英國、法國那樣的財力雄厚、科技領先的強國,翻身一躍,再次傲立世界列強之林。
「改變這一切、改變前因後果」就是日本人最迫切的希望,明千櫻追求的也是這個目標,但卻遭打橫殺出的趙天子算計,喋血於山大老圖書樓。
「火車已經成了玉羅剎之厄的罪魁禍首了!」我不禁感嘆。
當我化身為那特務頭子時,完全能感受到他滿腔的無奈。向前走、停下、向後退都是錯,眼中雖然遍地是路,但他卻已經無路可走。
或許,要解開當時那亂局,只有舊元首才能做到。除他之外,再無旁人。
元首一聲令下,那特務頭子就完全解脫了,既不用背著「叛國者」的一世罵名苟活於史冊,也不用冒著被秘密警察射殺的危險提心弔膽地活在那艱苦抗戰的八年中,更不用發生「意外」終結生命。
當下,我不是特務頭子,也不是任何官面上的人,但我卻隱約看到了橫亙在我前路上的一個巨大死結——「幫日本人還是幫國人?」這裡所謂的「國人」,就是指「七王會」、趙天子、煉蠱師、燕歌行、齊眉等等心懷叵測的江湖人物。
他們是百分之百的中國人,但卻只是代表各自的利益群體,沒有一個是將「愛國、報國」放在首位的。幫他們,事實上就是在「叛國」,極大地損害了國家利益。
「如果夏氏列祖列宗處在這個時刻,應該怎麼選擇呢?」我在心底喃喃自問,期待冥冥之中,祖宗能給我指點迷津。
「或者,不改變歷史,順其自然,才是最正確的抉擇?」我心裡有另外一種聲音冒出來,「無為而治,順勢而行,如溪之水,日夜不止。舉杯銷愁愁更愁,抽刀斷水水更流。越是強行改變,越是毫無效果,不如抽身退出,讓歷史按照它本來的面目去自由發展,那樣不好嗎?」
這是一種最世俗、最通行、最消極的做法,換句話說,就是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碰,只是袖手旁觀,看著歷史巨輪緩緩轉動。久而久之,每個人都成了歷史、世界、社會的旁觀者,日益邊緣化,離棄社會,同時也被社會所離棄。
「不,那絕對不是夏氏子孫要走的路!」我下意識地否定了那個聲音,「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如果為這社會添磚加瓦,我們活著的意義又在哪裡?」
停了一陣,直到糾結的心情變得無比平靜了,我才站起身來。
這是我曾經無數次朝拜過的地方,就在今夜,關二爺的神像剛剛救過我的命。我知道,濟南人乃至天下所有忠義之士祭拜關二爺絕對是有道理的,因為人類有史以來,只有他才是絕對的大智大勇、大仁大義化身,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