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計策,在兵書上叫做「請君入甕」,亦是非常高明的。
「怎麼辦呢?」石舟六合喃喃自問。
「街上沒有人。」我說,「既沒有你的人,也沒有秦王會的人。當下情況緊急,你必須作出判斷,必須作出決定,大家已經拖不下去了。」
此刻關帝廟的廟門是關著的,但它很快就會被開啟,主動尋求變化總勝於被動接受變化。
「我還有第三個選擇嗎?」石舟六合問。
「沒有,除非你有新的援兵。」我回答。
「我沒有新的援兵。」她說,「我實際上已經黔驢技窮了,向南或者向北,現在只能透過拋硬幣來決定了。」
我不禁苦笑,拋硬幣這種方法等於是完全把命運交給上天。
像石舟六合這樣高明的奇術師,本來是跟拋硬幣毫不相干的,但現在也只能用這種方法來決定自己的命運。
「好。」我說。
石舟六合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硬幣,那是中國的一元幣。
「入鄉隨俗,只能用你們中國的錢幣了。」她自嘲。
錚的一聲,她把硬幣,彈向半空,等到硬幣落下來,一把接住,攥在掌心裡。
我傾向於向北,判斷的理由是,言先生與秦公子離去時,故意左拐向南,好像是要給日本人造成一種誤導。
石舟六合深吸了一口氣,開啟手掌。
那枚硬幣,字面向上,平躺在她的掌心裡。
「向北。」她說。
這種決定跟我一致,但我知道,這絕對不是巧合。
她透過拋硬幣來決定前進方向亦是一種障眼法,以此來掩蓋她對情況的判斷。如果外人以為她已經真的黔驢技窮,那就完全錯了。
一個聰明人做出的決定,往往是很多元素相加的結果。她絕不會貿然作出決定,然後盲目行動。
江湖複雜,只有聰明人才能夠長期地、安全地活下去,但凡是智商稍低的人,都已經在一輪一輪的大浪淘沙中,被無情地淘汰了。
「好極了,好極了。」我望著石舟六合說。
「謝謝,如果你也覺得這個決定好,那就是上天的旨意。」她說。
我不想在她面前表現出自己已經猜到她的想法,她既然費盡心機掩蓋,一定就是想讓我誤以為她已經沒有辦法。都到這時候了,她仍然連我都騙,可見她也是個心機極深的人,根本不相信任何人。
「是啊,天命難違,我們向北去。」我笑了。
「你們,你們——」那叛徒掙扎著想要起身,但隨即被旁邊的黑衣人一腳踩住。
「我說了實話,將功折罪,求求你們放了我吧。」叛徒哀求。
「走吧。」我說。
我能想到那叛徒的下場,要想永遠保守秘密,那麼死人比活人要可靠的多。
「走。」石舟六合點頭。
我開啟廟門,第一個走出去,石舟六合跟在我後面,剩下的人全都脫去了黑衣,三三兩兩地跟著出來。
我們沒有原路返回,而是徑直向西,穿過一條兩邊都是飯店的小巷,走到省府前街東面的路口。然後,右轉向北,踏上了貢院牆根街,沿著省大院的東牆根兒一直往北走,到了明湖路上,再又折向東,趕往明湖居。。
這樣的一種行軍路線,也是為了給秦王會造成判斷上的困難。
石舟六合跟上來,跟我並肩前進。
她已經取下了面罩,面容清麗,表情嚴肅。
我注意到,她自殘的地方,已經自動癒合。
她的觀察力極強,我雖然只是用眼角餘光瞄了一眼她的手臂,已經被她發覺,並且她在第一時間就猜到了我正在想什麼。
「我自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