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他把手機遞過來,小聲說:「夏先生,夫人請你接電話。」
我接過手機來,坦然開口:「夫人好,我是夏天石。」
韓夫人的聲音依舊是慵慵懶懶的:「小夏,好幾天沒有你的訊息,我有點擔心。明天我就要回青島了,所以令下人們接你過來,一起吃個便飯。現在的濟南城啊亂著呢,我剛剛在想,是不是帶你一起回青島去住一陣?你放心,年輕人心氣高,我是不會給你任何限制的,更不會對你的感情啊、發展方向啊什麼的妄加指責。我們這一代都老了,未來是年輕人的天下,我希望你能忘掉以前那些窘困的歲月,重新開始。錢,我有的是;人,我有的是……」
她的聲音很好聽,讓我心裡軟軟的,有找到了家的感覺。
「謝謝夫人。」我由衷地說。
「謝什麼呢?我應該感到慚愧才是。其實我早該到濟南來看看的,那樣你也就不會受那麼多苦。小夏,忘掉過去吧,大家都向前看,未來海闊天空,不知有多美好呢!呵呵呵呵……」韓夫人的笑聲如同銀鈴珠簾一般,極為動聽。
如她所言,我過去的日子的確窘困。一個,是沒錢、沒房子、沒地位,導致被社會上的人看不起,過得非常清貧;第二,在那些日子裡,我沒有任何理想,也看不到騰飛的機會,只是渾渾噩噩地活著,混在市井之徒堆裡,毫不起眼,毫不出眾;第三,我對未來沒有任何想法,也意識不到自己肩上的責任,目光短淺,胸無大志。
爺爺一死,我的精神世界、物質世界全都開啟了,心中眼中,豁然開朗。
如果再有韓夫人這樣的高手助力,未來一定是無可限量。
如果放在平時,我理應對韓夫人的許諾表示感謝,但現在,當著洪爺,我沒有任何過分熱情的表示,以免引起別人的嫉妒。
「謝謝夫人,我一定努力。」我簡短地回答。
「好了,稍後見吧,掛了。」韓夫人說。
我也彬彬有禮地道了再見,等對方掛電話。
與韓夫人通電話期間,四名槍手的四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讓我有如芒在背的不舒服感覺。
我把手機還給洪爺,順便向車窗外望了望。
車子已經行至臘山立交橋附近,道路兩邊漸漸荒涼。再向前走,就要離開槐蔭區、進入長清區的地盤了。
我什麼都沒問,也不想問。洪爺那種人表面豁達開朗,實際上卻對利益斤斤計較。如果我開口問他,他就會在四名槍手面前擺出「無所不知、掌管全域性」的架子來。
「夏先生,沒事吧?」我不問他,他主動問我。
我搖搖頭:「沒事。」
「夫人說了什麼?」他又問。
「沒說什麼,只是說見面聊。」我不露出任何口風,任由他去胡猜。
「我隱約聽到,夫人好像要帶你回青島?」他問。
我打了個哈哈:「哈哈,在濟南住得好好的,去青島幹嘛?青島那麼潮濕,濟南人去了根本住不慣。還是濟南好啊,有山有水,有泉有湖,吃的用的玩的,應有盡有。青島有什麼啊?除了啤酒和蛤蜊,其它還有什麼呢?」
其實,我說的也是實情。
濟南、青島是山東省內的兩大超級城市,一個在西,一個在東,成分庭抗禮之勢。
近十年來,媒體頻頻爆出青島申請要劃獨立市的訊息,就像國內傳統的幾大獨立市那樣,拋開山東省的領導,搶佔山頭,獨立為王。
正是因為這種地緣政治的存在,濟南、青島兩地的人也都互相看不起,彼此指責、嘲弄、諷刺的潮流從來沒有停息過。
韓夫人邀請我去青島,我當然是要婉拒的。唯一的理由,我的根在濟南,哪兒都不會去。而且,經過了這麼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