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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最寶貴的,輕生重義,固然英勇,但之後又當如何?如果秦王會上下全都變成死士,我們還能拿什麼建立根基?到最後,墳塋座座,數目多過房舍家園,還有意義嗎?我站在這裡,是想讓江湖變得更好,不願再徒增殺戮。結果卻事與願違……」

這人彈指長嘆,忽然縱聲吟嘯:「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彼何人哉?」

他連吟兩遍,然後舉高了雙臂,向著文牡丹、火燒雲的遺體彎腰行了古禮。

自始至終,他沒看我,我也沒有主動開口。

文牡丹、火燒雲的死固然可惜,但這是沒辦法的事。刀兵一起,天下塗炭。別人可以死,文氏夫婦為什麼不可以死?在生死麵前,所有性命不分貴賤,沒有什麼不同。

「你走吧。」這人揮手。

這句話是向著我說的,因為現場只有我們兩個是活人。

「草叢中藏著無數日本幻戲師門下的魑魅魍魎,他們是害死文氏夫婦的罪魁禍首——」

他打斷我,並不等我說完:「這是秦王會的事,無需勞煩外人。」

我搖頭:「他們兩個以如此暴烈的手法自戕而亡,就是為了擺脫倀鬼的漁獵。我佩服這樣的英雄好漢,必須為他們報仇。」

這人再度揮手:「江湖上,各掃門前雪是唯一的生存原則。他們是我的人,要報仇,輪不到別人。」

我猜到他就是秦王,可惜他來得太晚,沒有救下文牡丹,才導致了文氏夫婦的慘死。

「好。」我沒多說什麼,也不想在這種大人物面前刻意表現什麼。

大家身份不同、目標不同,所以道不同不相為謀,更不需要走得太近。文牡丹希望我成為秦王的臂助,但那只是他一廂情願,不但是我,就連秦王也沒有這種意思。

我向後退,走到靠近咖啡館的廣場一角,找了個柴堆坐下。

秦王並不顧忌我在旁邊觀戰,慢慢走向蒿草深處。起初,蒿草只沒到他的腰間。當他越走越快、越走越遠,很快就消失在樹林之中。

他像一陣風,吹到哪裡,哪裡的樹枝就急遽地抖動起來,顯然倀鬼正在向他瘋狂合圍過來。

我不擔心秦王,只擔心連城璧。

秦王雄才大略,統領秦王會上下,具有橫掃一切的戰鬥力。走到哪裡,敵人要麼風捲殘雲一般遭到誅殺,要麼望風而逃,不敢接戰。

連城璧則不然,她是秦王的女兒,必須承擔同齡女孩子聽都沒聽過的巨大壓力。

別的不說,單單一個言佛海,就足夠她頭大了。現在,沒有任何好辦法安頓言佛海,殺不得也放不得。

秦王闖入草叢十分鐘,倀鬼的反抗越來越微弱,已經被他屠殺殆盡。不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左前方、右前方的高處,似乎又有新的危機來臨。

兩個方向各有五個人聯袂而來,雖然都是遊客打扮,但他們走路時的矯健步伐卻將真相暴露無遺。十個人不但是江湖高手,而且目標很明確,瞄準的是草叢中的秦王。

我沒有學過「抓風辨吉凶」,但這十個人的帶來了一股狂飆一般的澎湃殺機。如果是在鬧市之中,江湖人行事總會有所顧忌,並且刻意收斂著自己的殺氣。此刻不同,山川遼闊,空曠無人,任何人都可以肆無忌憚地展示最強大狂野的一面。

十個人越走越快,到了最後,竟然全都施展出踏雪無痕的輕功,全力飛奔,只有雙腳腳尖偶爾觸地。只過了幾秒鐘,他們就站在了小廣場上。

甫一站定,有人便發出了清越的長嘯聲,其餘九人依次發聲,高低長短各不相同,漸漸融合成了一曲鏗鏘激昂的古調。

這種在戰鬥開始前長嘯助威的方式流行於春秋、戰國、兩漢、唐宋年間,至今已經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