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悟,與宗教中「神愛世人」的箴言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車子駛過歷山路、解放路交叉口的時候,秦王突然問:「你對言佛海是怎樣看的?」
這是上車以來,他和我之間第一次談論現實中的難題。
言佛海已經遭到囚禁,但最終怎樣去處理這個人,令人大傷腦筋。
最簡單的處理方法,也許是一刀殺之,徹底斷絕後患。
言佛海是狂人,如一條被鐵鏈鎖住的狂龍,一旦脫縛,只怕很難第二次捕捉到他。
「恕我直言,我不知道。」我坦誠回答。
「曾經……有好幾次其他人勸我忍痛殺之,我卻惜才,不肯輕易泯滅掉這樣一塊曠世奇材。在心裡,我把他看做是二十一世紀的愛因斯坦,能夠憑藉一己之力,改變人類程序。外界傳聞,我有一統江湖的野心,其實對我而言,江湖並沒有太大吸引力。與人鬥,有何意義?與天鬥、與命運搏鬥,才是其樂無窮的事。」秦王低聲嘆息。
與天鬥、與命運搏鬥這種人生目標,的確高絕,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單單這一點,秦王就值得我崇拜。
愛因斯坦改變了人類物理科學的程序,而他的傳人霍金,則是開啟了人類窺視太空的門戶。
如果言佛海是新愛因斯坦,那麼他能改變什麼?
「小夏,知道『復仇者聯盟』的故事對吧?」秦王問。
我點頭,那是美國漫威公司創造的英雄人物,個個卓爾不凡,靠拯救地球、拯救世界、拯救全宇宙、拯救全人類來消磨時間。
「我有一個夢想,就是把所有頂尖奇術師集合起來,形成一個奇術師聯盟,維護地球和平,消滅一切戰爭。很顯然,言佛海很有可能成為這個組織中的重要成員,我甚至為了促成這件事,犧牲了我的——」秦王痛苦地嘆息著,情緒出現波動,以至於無法順利地說完這句話。
我瞭解,犧牲的是秦公子,而屠殺秦公子的,正是言佛海。
殺子之仇,如同刺進秦王胸膛裡的尖刀。
藍石大溪地別墅野湖一役,秦王在千鈞一髮之際從深淵巨口中救出言佛海,充分證明瞭秦王心裡無法取捨的巨大矛盾。
車子到了家樂福超市對面的過街天橋,自動靠邊停下。
分隔車廂前後的簾子升上去,連城璧轉回頭問:「我們步行從天橋過去?」
秦王抬起頭,表情又恢復了絕對的平靜,點頭同意。
我們三人下車,路虎車繼續向北開,要從下一個路口掉頭,繞過隔離帶,到家樂福停車場裡等我們。
上了天橋,秦王放慢步伐,輕輕做著擴胸動作。
今天天氣不錯,登上橋後,心情立刻舒展了不少。
這座天橋的視線很好,向南看到解放橋路口,向北則一直能看到歷山路鐵路橋。
陝八怪是在家樂福超市的二樓,站在天橋上,正好看到那家店的巨大招牌。
「你去訂座位,我跟小夏再聊兩句。」秦王吩咐連城璧。
見我和秦王很聊得來,連城璧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步履輕快地過橋,進陝八怪店裡去。
「殺一個人很容易。」秦王說,「外人、朋友站著說話不腰疼,鼓動我,慫恿我,但他們不知道,殺了言佛海,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思索了十幾秒鐘,才想通這句話的意思。
言佛海精通「拘魂之術」,虐殺秦公子之後,秦公子的靈魂已經在言佛海掌中。
為了這一點點念想,秦王對言佛海投鼠忌器,不敢趕盡殺絕。
我們向北看著,秦王靠在橋欄杆上,長久地垂下頭,沉默不語。
失子之痛,痛徹五臟六腑,沒有任何藥石可以療傷。如果我是他,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