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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正常人在此種情況下的正常反應,我必須看到他的臉,才能最終確認他的身份。

他艱難地向上抬頭,但脖頸的支撐力太弱,不得不放開右手,撐著地面,向左側翻身,露出臉來。

只有短短的一秒鐘時間,我看到了他的臉,也看到了他的胸口、腹部。或者,我看到的並非臉、胸口、腹部,而是一個血肉模糊的「東西」,除了聲音,他身上沒有一個地方像秦公子,只能勉強算是一個「移動的軀體」。

我無法用文字形容那一刻的震撼、噁心、驚愕,必須用力向後退了一大步,才勉強拿樁站穩。

「救……我……」那「東西」的嘴部位置蠕動著,繼續重複著這兩個字。

「好,你閉嘴,我會救你。」我連做三次深呼吸,讓自己胸口的狂震停止。

那「東西」果然聽話,不再出聲。

「魘嬰之術」是上古邪術,早在兩漢時就被皇帝下詔定為「禍亂宮闈、踐踏黎民」之罪,任何人以任何理由修行此術,必誅滅九族。

至隋唐時,「魘嬰之術」曾經在長安出現過,是由北地胡人聚集之地傳入。為此,當時長安城一夜之間捕殺五百胡人,並將胡人聚集之地的三條街巷放火燒成廢墟。其後,有漏網之魚南逃,由荊楚、吳越之地經過,繼續南下,到達了今天的越南、柬埔寨附近,最終下落不明。

清末民國時期,隨著江湖動亂、妖邪重生,這「魘嬰之術」也在滬上短暫出現過,但在舊的清剿之下,沒有釀成大亂。

邪術之所以遭、民間驅逐,就是因為這種東西違揹人性,往往會將一個好人摧殘為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然後以怪物為介質,扭曲人性,嫁接鬼祟,造出另外一種全新的詭異生物來。

邪術與蠱術相近卻不相同,因為後者所操控、磨鍊的是「蟲」,而非人。

舉另外的例子大概可以說明其中的道理,科學家可以克隆動物,但卻不能克隆「人」,這在所有國家的法律上都是有明確規定的。

所以,江湖可以容忍苗疆煉蠱師的所作所為,卻絕對不能容忍邪術師的存在。

此刻,我感覺自己身在一個透明的「瓶」中,而這瓶子被拋向空中,御風而行。

我辨認櫻花別墅所在的位置,卻發現別墅背後那座山已經隱藏於一片漫無邊際的黑霧之中。

「瓶」緩緩下落,懸停在黑霧與別墅的交界線上。

我看到了言佛海,他全身著,只在腰部纏著一條古老的樹葉裙子,勉強遮蔽私處。

他的身體一半留在黑霧之中,面向別墅,肅然矗立,如同山魈樹怪。

我向對面看,別墅一片死寂,竟然一絲燈光都沒有。

別墅是黑的,但與黑霧相比,房屋輪廓依稀可辨,並非真正的「黑」。

言佛海的雙臂張開到極限,左右掌心之中隱隱然有電光繚繞,彷彿高舉著一張無形的電網。

不知為什麼,我感覺此刻的言佛海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而是融合了無數江湖人物的力量於一身,萬眾一心,直面嶽不群的老巢。

表面看,言佛海勢大,如同東海狂潮怒濤,身披黑霧為甲,氣勢洶洶而至,只要筆直向前,就能踏破敵巢,犁庭掃穴,將嶽不群一舉殲滅。

他已經用巨型風箱掘斷了嶽不群賴以生存的「山根」,成功地釜底抽薪,斷了嶽不群的後路,使對手成為無根浮萍。

這是兩大奇術師之戰,更是兩大江湖勢力之戰。

黑霧越來越濃,嶽不群再不應戰,也許就要錯過戰機了。

此刻,我作為觀戰者懸在空中,情形非常微妙。

在這個位置,我能俯瞰小山與別墅,也能觀察到燕子山西路、經十路、山大路、環山路等等路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