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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我做什麼?」我問。

「殺了他,改變一切。」她說。

「殺了他,歷史會變得更好嗎?一個趙氏弟子倒下去,自然會有人站出來接替他。歷史不會因一個人的生死而改變,就像一條大河不會為了一塊石頭而調頭向西那樣。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吧,我們也許可以改變現在,但絕不會改變過去——」

紅袖招猛地打斷我,大聲冷笑著反駁:「我們當然能改變過去,人類並不能清楚判定夢和現實之間的分野,我若是說『癔症之術』裡的世界就是現實,誰能反駁?這一刻,如果我永遠把你留在這個世界裡,你不活在這裡,又能去哪裡?」

這種辯論是永無休止的,因為自古至今,早有無數智者為此發表過連篇累牘的解析文章,就連詩聖杜甫都用「莊生曉夢迷蝴蝶」來嘆息夢與現實之間的不確定性。

我不想爭辯,但也不願就此妥協於「癔症之術」。

「現在,你還有機會彌補她……」紅袖招在我耳邊誘惑鼓動著,「看她,倒在地上,多可憐?她不是她,她是我……一個你認識的朋友。如果你的朋友無辜被殺,你該怎麼辦?難道不應該為她討還公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誰都沒有權力剝奪別人的生命——兇手就在那裡,你該怎麼辦?難道袖手旁觀,白白讓她丟了性命?聽我的,走過去,拔出那把刀,就在她眼前,讓她看著,討回公道……這是天意,天意要你替她出頭,要你替天行道……」

被刺的人並未立即斷氣,而是在地上無力地掙扎著,發出艱難的喘息聲。

在彼時,皇帝即是最大的裁判者,掌握天下生靈的殺伐大權。除非改朝換代,否則皇帝永遠不可能認罪伏誅。

第305章 四大寇(2)

有人在我背上一推,我身不由己地向前邁出一大步。

那男人回頭看著我,鄙夷不屑地冷笑一聲。

「四大寇不足為患,不是嗎?」我平靜地看著他,「你不去征伐四大寇,卻遷怒於一個弱女子,這種做法,有意義嗎?」

我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他曾是一個風流倜儻、文采斐然的好人,更為現代書家留下了天下無雙的「吾皇瘦金體」筆法,但眼前的他,分明是個恃強凌弱的猥瑣小人。

「你知道什麼?四大寇肆虐,當然罪不可赦,但此刻朕要肅清京城奸細,讓這座城固若金湯。四大寇再強,能強得過我朝中八十萬禁軍?」他色厲內荏地大笑。

我不再理睬他,而是蹲下去,輕輕攬起了倒地的人。

歷史上,紅顏禍水、臨陣賜死的例子多不勝數,我無法可憐每一個「她」,但現在,我想到的卻是之前死於濟南城之戰的所有女子,尤其是楚楚——當然,還有死於當年雪風號上的玉羅剎。

戰爭混淆了男女之間的區別,死神奪命之時,也不會偏袒女子一點。所以,「紅顏薄命」才成了那些美麗而孱弱的女子們最後的殘酷註腳。

我也想起了西洋壁畫中的那束光,在聖光的面前,眾生平等,無論人獸。或許,那才是生命發展的最高境界,一切平等,每個生靈都化為一粒微塵,平行前進,互不傷害,直至進入未來,再達到盤古開天闢地之後的混沌狀態。至彼時,就完成了這個世界的死至生、生至死的巨大輪迴迴圈,痛苦消失,歷史消失,生靈消失,一切消失,了無痕跡,再無聲息。

既然如此,濟南城中發生的一切爭端,又有什麼意義呢?

忽然間,我唇角一動,不知不覺微笑起來,彷彿他刺殺她的那一刀,變成了佛祖在靈山上的拈花一笑。

佛祖一笑,只有迦葉深得個中之意。

「你笑什麼?有何可笑?」那男人嘶聲怒吼起來。

「你有沒有看到過一束光?來自北斗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