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的命是「透過『魘嬰之術』化為童女參與獻祭」,活祭是人類已知祭祀活動中的最高階別,祭品的生命將被剝奪,為祭祀活動做出最大的犧牲。
既然是「童男童女獻祭」,那麼必定還有一個「童男」的存在。由此,我又想起了秦公子,那個早就被「魘嬰之術」所困的可憐人。
「獻祭於誰?獻祭的目的是什麼?在哪裡獻祭?可不可以挽回?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你甘心將自己變成活祭嗎?你若不想誰還能勉強你?難道你是受了別人的威脅……」一瞬間,我連問了八個問題。
冰兒只用三個字來回答我:「不知道。」
這是世上最絕望的回答,一概不知,但卻一往無前;一槍匹馬,但卻義無反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都要走自己的人生之路,這是一種悲劇,也是一種責任。」我無奈地說。
既然我挽救不了她,說再多,又有什麼用?
「是啊,是悲劇性的責任,我知道。所以,我把『梅花公館手記』交給你,希望在很久很久以後,假如江湖風波平息,人間歲月靜好,希望你翻看這冊子時,能想到你的生命裡曾經有我的影子存在過。」冰兒語帶酸楚地低聲說。
將來的某一天,我當然會想到她,也能想到這一戰裡消失的很多人,比如官大娘、楚楚等人,也許還會加上唐晚的名字。一想到唐晚,我的心被猛地刺痛,喉間忍不住發出「咯」的一聲,險些噴出一口血來,舌根下已經感覺到了熱血的鹹腥味。
「你會懷念我嗎?會為我在窗前點一炷香嗎?」冰兒問。
我點頭:「會。」
冰兒含淚而笑:「那我就放心了,現在我只有最後一個要求——給我一個吻,真心的、不敷衍的、毫無雜念心裡只有我的摯愛之吻。」
她凝視著我,眼底的淚波之中升騰起兩朵羞澀的小火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知道,她心裡已經燃起了大火,當著紅袖招、連城璧、夕夕的面,不得不壓抑自己,讓自己變得極度含蓄。
「冰兒,我——」
冰兒急促地打斷我:「什麼都不要說,點頭或者搖頭就好。點頭,就是可以,搖頭,就是拒絕。」
我用眼角餘光望向紅袖招等三人,她們都已經默默地轉過身去,目光望向別處。
連城璧是知道聞長老、冰兒秘密的人,紅袖招是冰兒的姐姐,夕夕是越青幫的人,而越青幫是「魘嬰之術」的發源地。她們三人都瞭解冰兒要做出多麼大的犧牲,所以這一刻,無論冰兒提出什麼要求,都是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的。她們轉過臉去,就等於是默許了這個吻的發生。
我點點頭,無聲地答應了冰兒的請求。
冰兒揮手擦掉了眼淚,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踮起腳尖,閉上眼睛,身體向我慢慢地靠近。
我張開雙臂擁住她,慢慢地清空自己腦子裡的全部記憶,要真心真意地給她這個吻。
每個人都有不得不走的艱難之路,這個吻並非只獻給冰兒一人,而是代表了我對女中勇者的敬意。這個吻,也等於是給冰兒送行。
「我準備好了。」冰兒說。
我輕輕地低頭,凝視著她失血的唇。
「我會在生命的無限輪迴裡永遠記得今日之吻,它代表著我曾單獨佔有你的心……以後也將在你心裡永遠停駐,永遠佔有一個小小的角落。夏先生,我會永遠祝福你的,也祝福你將來的新娘,無論她是連小姐、是我姐還是其她美麗的女孩子,我都祝福她,祝福你們白頭偕老,子孫滿堂,成為這個世界上無比幸福、越來越快活的人……」冰兒喃喃地說。
我的唇慢慢靠近她,漸漸感受到了她溫暖的鼻息。
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滿足的微笑,唇角微微上揚,已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