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人一招手,席爾瓦就喜滋滋地從地鋪上站起來,跟著他向外走。
我望著地鋪上的另一人,即席爾瓦口中的瓦勒。
此人的表情十分平靜,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只不過,在席爾瓦口述時,瓦勒的耳朵一直豎著,顯示他正在認真傾聽同伴的話。同時,他的眼角不時地閃過一線寒光,就像一隻異常警覺的獵犬一般。
與席爾瓦相比,他略顯木訥,但很可能這種木訥是裝出來的。
「瓦勒先生,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個,可以推心置腹地談幾句了。告訴我,古鏡在哪裡?你打算怎樣取回古鏡,然後逃之夭夭?」我問。
瓦勒毫不吃驚,縮了縮脖子,迷茫地搖頭:「我不知道,先生,我是跟著席爾瓦來的,他要做的事我什麼都不知情。」
他的回答很巧妙,把自己身上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卻把席爾瓦扔出來做擋箭牌。
「瓦勒,我不跟你廢話。告訴我,持有古鏡的人是不是在文廟之內?你們真正的攻擊目標是不是那裡?」我問。
立刻,我從對方眼中獲得了正確的答案。
「想死,還是想活?想活,就告訴我進攻時間。」我追問。
瓦勒有些困惑,直視著我,眼珠來回亂轉,似乎在判斷我到底知道多少。
「你留在這裡等死吧,我自己能找到——」我站起來,邁向門口。
「先生,請留步,我們可以合作。現在……現在那古鏡已經在我們手上了,你想辦法放我走,我就帶你去找回古鏡。」瓦勒低叫起來。
我站在牢房門口,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又回頭看著他。
「先生,我向你保證,這次說的是真話。日本人說話不算話,我早在就領教過了。現在,交出古鏡也是死,不交古鏡也是死。如果你能給我機會,必有厚報。」瓦勒急促地說。
日本人的確有「說話不算話」的毛病,只要看看二戰歷史就明白這一點。
我盯著瓦勒的眼睛,沉吟不語。
他急得跺腳:「先生,快做決定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我腦子裡急速地判斷著形勢,那軍人雖然暫時離開,外面卻暗藏著大批槍手。如果我就這麼帶著瓦勒走出去,只怕立刻就會被射成篩子。而且,瓦勒說的未必是真話,西班牙自古以來就盛產海盜,而海盜的惡名比起日寇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瓦勒,對不起,我必須先看到古鏡,才能相信你的話。」我後退一步,故意將牢房門口讓開。
「什麼?天吶,這怎麼可能呢?古鏡又不在我身上。」瓦勒攤開手,為難地連連搖頭。
「現在,你有一個很好的機會,從這裡跑出去,過一條街是小關帝廟,過兩條街就到文廟。要去那裡,任由你選。」我說。
這是一個冒險的決定,我將瓦勒當成是誘餌扔出去,等到槍手們亂槍射擊時,我趁機逃走,去文廟找古鏡。
江湖上本來就人心險惡,我沒必要對兩個西班牙文物販子手下留情。
「好,如果我能逃出去,一定知恩圖報。」瓦勒咬了咬牙,從我面前走過,快速地消失在走廊盡頭。
我默默地計算著他的奔跑速度,大概就在他跑至大門附近時,預料中的槍聲響起來。
「成了。」我低叫一聲,火速上樓。
我沒從小樓正門衝出去,而是一直奔向二樓,毫不猶豫地撞開一扇門,再撞開對面的窗,飛身躍出去。
小樓的正面對著院子,背面則對著大街,這種逃離方式,最直接,最安全,那些槍手根本來不及轉身瞄準,我就消失在一長排低矮的民房後面。
新老城區不同,但文廟、芙蓉街、小關帝廟都是原址修造,其位置變化極小。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