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太上老君丹爐暗室(1)
「你們中原人真是狡詐……」那人喃喃嘆息。
「那不是狡詐,而是大義凜然,以自身的生命線化為縛龍索,為天下黎民而戰。」我糾正他的話,同時伴以一聲長嘆。
「呵呵。」那人笑起來,「我知道你為什麼長嘆,生命線破體而出,本人就活不過三日了。」
他說中了我的心事,古相術典籍上再三訓誡過:掌紋不可斷,斷則命不久矣。
有些人天生「斷掌紋」,百分之九十青年早夭,無法破解。至於後天生出的「斷掌紋」則更兇險,幾乎可以稱之為「手相中的癌症」。
眼下,就算靜官小舞掌中有「壽纏南山之相」,一旦她破釜沉舟,用生命線來破解「雙龍奪嫡」的亂局,那麼她的生命也就到此為止了。
天空之中,雙龍漸漸動彈不得,再次蜷伏起來。
那雙巨靈之掌停在半空,靜止不動。又過了一陣,雙掌邊緣忽然崩落,然後十指也猝然寸寸折斷。
「死。」我腦海中浮現出這樣一個字。
很快,那巨靈之掌就消失了,空中只剩那高山與縛龍索。
這就是靜官小舞的末日,假如她義無反顧地拼命破解「雙龍奪嫡」的話。這段朦朧的影像宣告了她的死期,也等於是將還沒發生的事提前在我面前預演。
「誰若擁抱爐火,誰就不免被火爐灼傷。」那人自語。
我手上的槍一直指著他,但也知道,即使他妄動,我也未必能下定決心開槍,因為我們共同面對人類的危局,即使他心懷叵測,至少也是極高明的奇術師,能夠為打破危局貢獻力量。
「你想怎麼樣?」他問。
我沉吟不決,不知該怎麼辦。如果不是他意外出現,我就會以不變應萬變,安安靜靜等待明日正午的鴻門宴。
「你放輕鬆些,我到湖邊去卜上一卦。」他說。
我稍稍側身,默許他的請求。
他走到湖邊,抬頭看著身邊的大柳樹。那柳樹的樹齡太長,自身營養供應不足,所以綠枝中夾雜著許多枯枝。
「半榮半枯之相?」他觀察了十幾秒鐘,才謹慎地從眾多樹枝中選了一根拇指粗細、半綠半黃的枝條拗下來。
「半榮半枯」是禪宗修行的術語,是修行者的第二重秘境,比第一重「一榮俱榮、一枯俱枯」更高明,但卻比第三重「晝榮夜枯」略遜色。
禪宗修行的法門眾多,只有真正剃度修行者,過了富貴寂滅、情慾冰封的門檻,才能跨過僧俗門檻,進入「榮枯」境界。
我是檻外人,對這種修行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春江水暖鴨先知——明湖水暖柳先知,我不問個人生死富貴,只問這一局的雙方勝敗。這一卜,我不是我,只是大明湖畔垂柳一枝而已。可乎?不可乎?」他緊握著枝條,面向湖水,斷斷續續地低語。
我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聚精會神聽他說的每一個字。
如果靜官小舞是破解「雙龍奪嫡」的關鍵,那麼她絕對不能死於明日的鴻門宴。只要有一線希望,我會拼死救她。
唰的一聲響,男人揮手,柳枝探入水中,隨波輕輕而盪。
我的視線追逐著浮在水面上的柳葉,忽然瞥見十步之外有一副別人遺棄的釣魚竿。
占卜古籍《馬前課》上說:江河浮子探真假,風中羽毛知凶煞。
要想準確占卜,浮子和羽毛是最好的工具。那副釣魚竿上不但拴著魚線,魚線末端還有一支紅頭綠尾的鵝毛管浮子。
我收起一把槍,快步走過去,拎起釣魚竿。
舊時濟南人做釣魚竿用的都是鼠尾竹,末端尖細,彈性十足。不像現在,全都是流水線上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