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全中搖頭:「這裡的事不是你能理解的,快,放飛鴿傳書,通知土家的人趕來這裡。」
那年輕人從懷中掏出了一隻黑色布袋,解開袋口,一隻灰色羽毛的鴿子輕輕一躍,便從口袋裡到了他左肩上。
「叫土家頂尖高手來,事情緊急,叫他們一起過來,別拖拖拉拉的。」張全中再次叮囑。
年輕人用右手輕撫著鴿子的小腦袋,嘴裡嘟嘟喃喃了幾句,然後肩頭一縮一振,將那鴿子彈向空中。
鴿子借力展翅,向東南方飛去。
「耐心等等,土家的人一定有辦法救你出來。」張全中見鴿子去了,遂鬆了口氣。
我們謹慎地靠近,分別在距離門口五步遠的地方站定。
四目相對之時,雙方都感到無可奈何。
「跟我說說那姓夏的。」我說。
「我只知道,他是韓主席的人。日本人過了山海關之後,他屢次建議韓主席屯兵黃河北岸,修築梯隊工事,把鬼子消滅在北岸的平原區。起初,韓主席對他言聽計從,準備調撥精兵,過河設防。可是,後來主席身邊的人主意很不統一,最終演變成了棄城而走的結果。眼下看來,他沒跟著韓主席走,而是一個人留在濟南城裡跟日本人對著幹。」張全中說。
我長嘆一聲:「如果今日我死在這裡,絕對不會怨他。」
夏氏先輩抗日的決心日月可鑑,即使誤傷了我,我也認了。
張全中忽然使勁搓了搓手,向旁邊張望了一下,指著一棵枯死的小樹回頭吩咐:「折下樹幹給我。」
我明白,他想用樹幹代替人體來探測「八門皆死」陣勢。
年輕人走過來,折斷了手腕粗細的樹幹,捋掉枝條葉子,只剩下兩米長的一段直木棍。
「張先生,木棍弄好了。」年輕人說。
「替我遞給夏先生。」張全中向我一指。
年輕人十分聽話,立刻雙手挺著木棍,向門口這邊伸進來。
如果木棍可以安全透過,那麼我的身體也一定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木棍一頭在那年輕人手裡,一頭緩緩越過門口,抵達我的手指。
張全中舒了一口氣,輕輕點頭:「看來,沒太大事。」
年輕人笑起來:「張先生,您老太謹慎了,這裡根本就沒什麼埋伏。」
被鍘殺的那人血跡未乾,剛剛驚魂一幕猶在眼前,我絕對不敢大意,只能對年輕人報以苦笑。
張全中的眼珠又轉了兩轉,緊皺的眉頭緩緩張開,微笑著點頭:「的確,還是你們年輕人有勇氣、有幹勁。好了,既然沒事,你趕緊進去,到廚房裡搜尋一圈,找到那鏡子就搬出來。」
年輕人答應一聲,扔掉木棍,大踏步向前。
我注意到,年輕人向前時,張全中不露聲色地後退了兩步,神色再次變得緊張起來。
下意識的,我也隨著他的步調後退。
這是高手的直覺,沒有任何原因可講。
年輕人一腳踏入門裡,一腳還在門外,天空中陡然烏雲下墜,電光刀光重現,將那年輕人斬為兩段。
另外三個年輕人同聲驚叫,嚇得連連倒退。
「看起來,不行。」張全中說。
我感到憤怒,也感到悲哀。張全中不愧是老奸巨猾的人,他慫恿年輕人向前,就是為了拿年輕人試刀,免得壞了大事。
這種做法十分陰險,但也無可厚非。在他眼中,年輕人的價值遠遠低於我的價值,所以在「兩害相權取其輕」的原則之下,他選擇了犧牲年輕人。
張全中頓足:「可惜,可惜。」
我心裡只有悲哀,為了年輕人之死,也為了張全中的選擇。
人類生來平等,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