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這個信心,只等一飛沖天的機會。
「我教你。」土地奶奶吁了口氣,「你有天賦,我也願意教,但我們不拜師、不行禮、不以師徒相稱。答應的話,現在我就可以教你了。」
我喜出望外,連連點頭。
土地奶奶把草棍丟開,那些螞蟻猛地四散而去,沒有絲毫留戀。
「它們為什麼剛才不逃走現在卻逃走?只有一個原因,你放棄了對它們的心理束縛之力。草棍只是一個工具,工具再好,也不可能助長你的氣勢。人在江湖,如果沒有氣勢,有再多錢也沒用。人在土中,若氣勢如長虹貫日,則天地之間毫無阻礙,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潛地術的第一步,就讓你眼中有地而心中無地——」
她只說到這裡,我已經有很大的領悟。
練劍、練刀、練槍者的最高境界是人劍合一、人刀合一、人槍合一,劍、刀、槍就人,人就是劍、刀、槍。
那麼,在潛地術的領域,人和大地融為一體的話,則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已經到了水融、不分彼此的地步。那麼,我走在哪裡都是最自然的事,進退自如,予取予求。
我低頭看著腳下,這裡的泥土是黃土與細碎鵝卵石混合的砂土。砂土中有縫隙,當縫隙無比擴大或者人類身體無比縮小的時候,就能從砂土中輕鬆穿過。
「你看見了什麼?」土地奶奶問。
「砂土中的縫隙。」我回答。
「錯。」土地奶奶威嚴地叱喝,「那裡什麼都沒有,沒有土也沒有沙子,空蕩蕩一片。你是一片羽毛,想落在哪裡就落在哪裡……」
她的話兼具催眠作用,要從她的思想漩渦中掙脫出來極不容易。
「難道不應該看到縫隙?沒有縫隙,如何透過?」我默默自問。
螞蟻散去後,地面空曠而凌亂,如同廝殺結束後的古戰場,隱隱然透出無限的淒涼與倉惶來。
我轉念再想:「不去看縫隙,而是對土地視若不見,讓人與土地融為一體、合二為一——如何才能做到?如何才能突破大地表層的介面?」
奇術講究「頓悟」,而我很顯然還無法頓悟潛地術的奧秘。
「知道上古時周師伐紂之戰吧?吾祖土行孫能在地底日行八百里,進退自如,殺得敵將膽戰心驚。他才是真正懂得潛地術的人,自上古以來,無人能及。作為土氏一族的後代,限於天賦,我們每一代人都會丟失一些潛地術的精髓,只能靠著個人後天努力,勉強傳承它。這就造成了所有人的身累、心累,並將其當做了一種巨大的負擔。很大土氏子弟大吐苦水,說潛地術無用,無法像周易八卦、占卜斷命那一類的奇術,能夠學以致用,在紅塵亂世中博得功名利祿。身為土氏一族的當家人,這令我倍感頭痛。我時常自思,這潛地術真的無用嗎?既然無用,昔日吾祖土行孫為何要創立它?」土地奶奶眼中流露出了無限的憂傷。
就在十幾分鐘前,她還抱著敝帚自珍、絕不外傳的強硬姿態,但現在卻換了另一種態度。
我不知道,這種轉變究竟是因為什麼?
奇術界中公認,屠龍術是最無用、最難學的一種奇術,潛心修煉七年才成,學成後卻四海無龍可屠,空有神技,難以展示,最終帶著一生都無法施展一次的奇術溘然長逝。
按照土氏一族年輕子弟的想法,潛地術也跟屠龍術一樣,複雜而無用,都不如去學些學以致用、學以致富的手段。
只有我,因為鏡室的沉陷而百分之百需要潛地術的援助。甚至可以說,除了潛地術,其它任何途徑都找不回鏡室,唯有任它深埋在九地之下。
「你一定猜疑我的態度為何前倨後恭,當著靜官小舞的面拒絕你,卻在這裡答應教你?」土地奶奶再次看穿了我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