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現了什麼?」王煜低聲喝問。
我向西面的白虎頭指了指,示意他過去看。
王煜反應迅速,馬上飛步過去。
從他的詫異表情中,我知道自己猜對了。
中國古代風水術之所以規定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位,就是要將混亂的物理格局以平面方式固定下來,可以從容有序地表達、論證、指點、評論。四神位是一切風水評述的基礎,如果連它都發生混亂,則十八號這個院子就與天下大勢格格不入,成為「怪胎」。
所謂「怪胎」,就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那一種事物。
我似乎隱隱明白,為什麼張全中始終在說帶著靜官小舞「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這句話了,因為他早就設計好了這樣一個處所。
一件事若想成功圓滿,離不開「天時、地利、人和」三大要素。張全中以「地利」為先,又聯絡富士山來客和我、連城璧、王煜幫忙,又佔住了「人和」。接下來只要等到「天時」,他就可以大步走向成功了。
「天旋地轉回龍馭,到此躊躇不能去。」王煜直起身,迎著暮靄長吟。
那是《長恨歌》中的兩句,極言皇帝重臨楊玉環死地時陰陽永隔、生死不通的悲哀之情。
靜官小舞已死而張全中獨活,官大娘已死而王煜獨活,當事者這種無限悲哀、無盡悵惘之情,都與皇帝再過馬嵬驛時一模一樣。
不止是他們,當我想到唐晚深陷地底、生死不知時,心裡也被「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悲觀滿滿地充斥著。
「在這裡設定了一個無比高明的風水局,以老屋為中軸,將地上與地下的風水方位扭轉了九十度。所以,羅盤指向正西,而正西就是正南。我們眼中看到的景物可以被欺騙,但羅盤指標只跟地球磁力線發生關係,仍然準確地報告方位。好了,表象問題解決了,那麼究竟想幹什麼呢?」王煜皺著眉問。
「他不是。」我糾正王煜的話。
其實,「」這個身份影響了王煜的判斷,如果他知道「」即是昔日的「江北第一神運算元」張全中,就會少走很多彎路。
「那他是誰?」王煜似有覺察。
「張全中。」我只報了這個名字。
王煜變色失聲:「什麼?昔日御封、江湖同道共尊的『江北第一神運算元』?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的年齡根本對不起來。再說,檔案館的資料上說,張全中自從五龍潭慘案後就人間蒸發了,建國前後再無訊息……有人說他死在去臺灣的沉船上了,也有人說,他是舊的間諜,已經被白道『龍組』暗中執行家法了……你說他是張全中,有何真憑實據?」
我搖搖頭:「我沒有憑據,他現在還活著,就是你要的真憑實據。」
最初,我也如王煜一樣,不相信張全中、靜官小舞還活著,但事實說明一切,無需任何證據去贅述。
王煜一跤跌倒,如果不是被我一把抓住,就要從屋瓦上骨碌碌滾下去了。
「天旋地轉,神位變換,大破大立,不循常理。天下第一神運算元果然名不虛傳,他的計算能力果真超越了一切羅盤。從前,我只以為自己能借著鼻煙的助力透徹地算計一切,現在才知道,我不如他,我不如他——」王煜緊緊握著羅盤,失魂落魄地斜躺在瓦壟上,一時之間,竟像是老了幾十歲。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在奇術師的世界裡,則是大人物通殺如神、小人物拜服如蟻。一旦王煜知道「」的計算能力高過自己數百倍,自身的優越感立刻蕩然無存,如喪家之犬一般。
我現在基本能夠判定,張全中利用某種奇術對銅元局后街進行了風水轉換,替這所房子搭起了一層偽裝網。此舉的真正意義在於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