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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解釋,我來……解釋……我們三個已經來濟南半年,隨時聽從張大師差遣。活死人墓這一派裡的人分為很多種,我們就是……我們這一種就是……就是『臨、兵、鬥、者、皆、陣、裂、在、前』九部中的『兵字部』。我們是兵,你們中國人也常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呵呵……我們到這裡來,就是要用自己的命去換靜官公主的命。別多問,這就是事實,這就是……解釋……」

這是那缸中的富士山來客在說話,王煜無需解釋,該做出解釋的是他們。

「好,我知道了。」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比起張全中留在銅元局后街的那些死士來,這些富士山來的死士做得更徹底、更激進。他們漠視自己的生命,早就把『替主子們續命』這種人生觀深植於生命裡,不動則已,一動即死。

這已經超過中國古代「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行徑,而是上升為一種詭異的信仰,與大和民族的武士道精神、事敗剖腹儀式相契合。

「他們一生下來就知道將來要為主人續命而死,這是活死人墓的偉大發明之一。我不干涉人家的內政,只是儘量以鼻煙飼之,延長他們的壽命,直到冰棺裡的人醒來。我懶得殺他們,就算你誤會我,我也懶得解釋。」王煜說。

「靜官小舞什麼時候能醒?」我問。

「不知道,這你得去問老張。我是造鼻煙的,又不是行醫賣藥的江湖郎中。」王煜玩世不恭地笑起來。

我的確有些誤會他,如果那富士山來客不解釋,這種誤會也許將持續很長時間。

「懶得解釋」四個字將王煜的孤傲充分表現出來,他不怕被人誤解,世人就算全都誤解他,他也絕不會在乎。

沉默了一陣,王煜再次開口:「小兄弟,跟我說說官幼笙的事。幾十年了,我從來沒有如此強烈地想找個人聊聊她。我想忘了她,至少把關於她的事都壓在心底,永不提起。可是現在,我越來越覺得,她一直活在我心裡,越來越鮮活,越來越真實。」

「官大娘是個熱心腸的好人,曲水亭街老鄰居幾乎家家戶戶都勞煩過她,都欠她人情。她從不跟任何人提起自己的過去,大家提起她,都覺得她好像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一樣,沒有家,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人生歷史。我曾經注意到,她很喜歡泉水,尤其喜歡夜深人靜的時候坐在百花洲南頭的河道邊,一個人坐著看水。很早的時候,我記得好幾次看見她用竹籃打水,就是把繩子拴在竹籃把上,然後將竹籃扔到水裡去,隔好久再提上來。咱們都知道『竹籃打水一場空』的道理,她那樣做的結果也不例外。後來,我們都覺得她是在『誑魚』,漸漸地也就見怪不怪了……」

我努力回憶那些細節的時候,頓時覺得官大娘做的事頗有些詭異。

「竹籃打水?你有沒有注意到,每一次那竹籃底下都貼著一張黃紙符?」王煜問。

經他提醒,我的確看到過竹籃外面貼著符。

「天下的水都是相通的,她那是在向活死人墓傳遞訊息。」王煜低聲驚叫,「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只有我們被蒙在鼓裡。活死人墓最初的主人是東海鮫人之主,後來皇室以三千童男童女祭海,誠意感動鮫人之主,才將活死人墓賜予皇室。自古以來,鮫人就有以『竹籃託符』傳遞訊息的獨特方式——小兄弟,事到如今,真相已經大白,官幼笙是東海鮫人,只不過是出於某種目的才留在濟南城內。我們都上當了,我們都上當了……」

我被這種突然的轉折弄得有些糊塗,而且屋內血腥氣太濃,把我的鼻腔塞得滿滿的,根本無法靜心思考。

「小兄弟,吸了我的鼻煙,你就能想明白了!」王煜又取出了鼻煙壺。

我並不懷疑他的誠意,自然地伸手,任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