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也當真閒不住,笑聲還在空氣中迴蕩,已經換了口哨之聲,竟然是一支極其憂傷的曲子——《啊朋友再見》。
那是很經典的南斯拉夫電影《橋》的主題曲,曾經在八十年代風靡一時,是曲水亭街老鄰居們人人耳熟能詳的曲子。
我把一隻鼻煙壺遞給連城璧,被她揮手拒絕。
「無功不受祿,我才不需要這東西。」她說。
我微笑著說:「你不需要,不代表其他人不需要。拿回去,送給秦王。」
連城璧表情一變,原本堅冰一般冷肅的神色融化,嘴角出現了一絲笑意。
過去一段時間,我們兩個完全沉
浸於張全中、靜官小舞的感情糾葛中,幾乎遺忘了身邊的真實世界。
秦王會、燕王會、丐幫之爭還未平息,連城璧肩上的重擔沒有人幫她分擔,那大概也是最令她頭痛的事。
「好,我替他收著。」連城璧點頭,把鼻煙壺接過去,小心地放進口袋裡。
發晶是天然水晶裡的異類,晶體內部充滿了頭髮一樣的雜質,故名「發晶」。這兩個鼻煙壺的大小約半個手掌,厚度差不多有半寸,可知原始坯料極大,屬於很少見的好東西。
我並不貪圖王煜的東西,但他的出現,讓我對濟南城「藏龍臥虎、高手如雲」的現況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
「今夜,大概不再有事了吧?」良久之後,連城璧喃喃自問。
我皺了皺眉,連城璧醒來時,張全中雖然也表現出了極大的驚喜,但卻始終有些出乎我的預料,與正常情況有所出入。
「但願如此吧。」我沉重地回應連城璧。
歷劫重生,絕處生變,對於他們二人來說,是一個嶄新的開始。我只希望,命運能夠放過他們,讓他們平安度過下一個百年。
咯吱一聲,十八號斜對面的一扇木門開啟,先有半個挑子伸出來,扁擔鉤上掛著一隻兩尺見方、三尺來高的木箱子。接著,一個身材佝僂的老女人小心地挑著扁擔側身出門。等她走到街上,我才看見挑子的另一頭掛著一個廢棄油桶改成的炭爐,爐中焦炭燃燒得正旺。
老女人轉過身來,胸口竟然掛著一塊小小的紙板,上面寫著「餛飩侯」三個字。
連城璧失聲而笑:「呵呵,去京城的時候經常吃侯家餛飩,沒想到濟南也有分號嗎?天到這個時分,我還真的有點餓了呢!」
「餛飩侯」是京城著名小吃之一,早就註冊過商標,而且分號由二環之內一直開到六環之外,不下兩三百家。
連城璧由這老女人想到「餛飩侯」其實是開個玩笑,誰都知道,名滿京城的「餛飩侯」並沒有在外地開分號的打算,而且就算開分號,也不會授權給一個挑著擔子串街營業的老女人。
老女人過了街,在大門左側的人行道上放下擔子。
炭爐上的雙耳大鋁鍋冒起了騰騰熱氣,鍋裡的水聲也「咕嘟咕嘟」地響起來。
她開啟木箱,取出一隻扁平的簸箕,裡面擺滿了拇指大的小餛飩。
我和連城璧目不轉睛地看著老女人的動作,直到餛飩下鍋、出鍋,分別盛到四隻粗瓷大碗裡。接著老女人又在碗裡加入紫菜、香菜、鹽、雞精,再各點了幾滴香油。
夜風輕飄,餛飩香味也隨風而來。
「好香,好香。」連城璧連贊了兩聲。
老女人把兩隻碗放在一個古式託盤裡,端起來走向十八號院門。
「還有兩碗,會不會是給咱們吃的?」連城璧向我做了個鬼臉。
以她的身份,除非對方端著碗送過來,否則她絕對不會主動湊上去詢問。大家氣質,由這些生活小節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混帳東西!」那老女人剛剛跨入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