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越官」極有刺客天賦,一邊做他的間諜工作,一邊兼職接下江湖上的刺殺任務並出色完成,在江湖刺客榜上連續逆襲,去年已經躋身前十,其成就超過了大多數職業刺客。
「很可能幾天後他的屍體就會出現在越國的首都廣場上,他是很好的殺手,但去刺殺鮫人之主還不夠資格。」張全中繼續介紹。
整段影片持續了七分鐘,倒數三十秒時,畫面產生了九十度轉動,以後就再沒晃動。那就證明,拍攝者已經遭到斬首,屍體倒下,針孔攝像機就不再晃動了。
畫面迴圈播放,我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腦螢幕,把上面出現的每一個人都記住。
現在,死的殺手是越官,我們全都是觀眾。未來的某一天,死於荒島的人也許是我,被全世界所有鮫人之主的仇敵隔著螢幕圍觀。
我瞭解對方越多,活下來的可能性就越大。
「八分之一速度慢放。」我出聲提醒張全中。
我無意命令他,但此刻我蜷縮在沙發裡,全部思想都沉浸於這段影像裡,不願有任何姿勢上的改變,以確保思路順暢。
八分之一速度慢放時,畫面清晰了不少,殺人者的服飾、武器、動作都能看得清。於是,我注意到了一個穿著黃金靴子的黑衣人。
他腳下的確是穿著「黃金」靴子,高於腳踝的靴筒上嵌著各種黃金飾物,在火把照耀下閃閃發光。靴子尖上則覆蓋著大塊金片,一邊走一邊踢開沙子,金光與沙影交錯,竟然創造出了驚人的動感與美感。
「三十二分之一速度慢放,我要看那個金靴人。」我再次吩咐。
張全中服從我的命令,影片再度變慢,如同動畫片一樣一格一格播放。
我始終沒有看到那黑衣人的正臉,總共看到他十五次背影、三次左側側影、一次右側側影。能夠肯定的是,他不是這群人的領袖,但卻被所有人簇擁保護著,與刺客越官中間始終隔著一道人牆。
打個比方,我感覺他像是監督官或者欽差大臣、上級使者一樣,地位相當尊貴,以至於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們全都向他卑躬屈膝,諂媚不已。
「為什麼注意他?有何發現?」張全中問。
看得出,越官的死給他不小的打擊,甚至已經讓他亂了方寸。
他的右手按在膝上型電腦鍵盤上,左手拇指、食指不停地捻來捻去,彷彿一個焦慮不安的人正在原地踱步一般。
從認識他以來,這是我第一次見他有焦慮的表現。
我搖搖頭:「暫時沒有,但那個人給我非常特殊的感覺,我會再把影片多看幾遍,一定將這種異常感覺挖掘至最深的根源。」
張全中有些失望,「哦」了一聲,慢慢後退。
靜官小舞突然站起來,快步衝進洗手間,反手大力關門。
張全中轉身,凝視著洗手間的門,久久地沉吟不語。
我很明顯地感覺到,他們兩人正處於深度恐懼之中。
「這個……我一直沒有知會你,其實十幾年來,不斷有人透過各種途逕行刺鮫人之主,但都無一成功。通常,招募刺客的訊息會發布在『暗網』上,賞金、預付款都是透過『暗網』的地下渠道支付。這個交易過程都是由『暗網』的大佬們背書,所以雙方都很守信用。可惜的是,大部分刺客只拿走了三成預付款,剩餘七成再沒有機會回來拿。越官之前,已經足足有四年沒有刺客揭榜了,大家都知道,動了這樣的念頭之後,帶來的只有身敗名裂、身首異處……」
這種遲來的解釋並不能令人滿意,而「暗網」的存在,等於是黑白兩道之外的「第三道」,既隱秘存在,又時刻發出自己獨特的聲音,締造著一種嶄新的另類秩序。
「越官也只拿走了預付款?」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