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我想我不得不送你一件盛大的禮物作為償謝。”
“您能給我一個容身之處,我已足夠感謝。”
燕歸來垂著眼,用平靜的腔調說。
“那怎麼夠呢?”老族長的聲線,如在黑色天鵝絨上滑行的腹蛇,他臉上的皺紋被笑容堆成醜陋詭異的弧線,在杯中茶勺的光芒反射中,他眯著眼深深地說:“這世上的東西,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我都可以送給你。”
“那就有勞您費心。”燕歸來優雅地垂首,依舊是不帶一絲起伏的語調,“事實上,除了計算機,這世上的東西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無趣。”
老族長聽了,竟然嘿嘿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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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內,空氣陷入一種近乎窒息的寂靜。
沒有人開口,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冷色的燈光下,燕歸來一身黑色風衣,緊緻的袖口與一直扣到下顎的雙排紐扣,在十月的地下室並不顯得多少悶熱,但風衣之下,他貼身的襯衫都已被冷汗溼透了。
哪怕在夏天,他都沒有出過這麼多汗。
是的,他不懼死亡,無論是過去的他,還是現在的他,命運註定了他孓然一身,註定了他要以生命守護信仰。
可是,他愛了,他捨不得離開她。
指尖還帶有少女甜軟的體香,他難以想象自己還能得到幸福……那麼美好的嚮往,似乎從來都是不屬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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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老了,年輕就是好啊。”老族長攪著杯中的勺子,幽幽地感慨,窒息的空氣中,只剩他話語的尾音,在四面無窗的地下室如迷香一般繚繞,“年輕人啊,什麼都可以學得出色,不像我,面對著高科技只能發呆,你們說的那些資料、技術,在我眼裡只能分為值錢和不值錢兩種,唉,人老了……Jim啊,你說爺爺是不是糟蹋了你們熱愛的東西?”
“當然不,爺爺,我和你一樣,只愛美元。”Jim亮著一口白牙,金髮在昏暗的燈光下依舊閃耀,也許他和燕歸來,是全場唯一的不會在老族長威嚴目光下嚇得哆嗦的人。
“哈哈,Jim,你總是討我歡心。”老族長爽快地笑起來,和燕歸來預料中的一樣,老族長果然還是不信任他——下一個動作,老狐狸就是把手邊的一疊硬碟推到了Jim面前,“那麼Jim你幫爺爺看看,這些資料,能值多少億美元?”
Jim開心地接過,而「DOOM」與「GHOST」十二名成員,瞬時間如霜打的茄子一樣,一個個蔫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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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口中,燕歸來握緊的拳頭微微鬆了一鬆。
看來,這第一步,他是賭贏了。
是的,他不懼死,當他重回這裡的時候,他就已明白自己的下場——無論成功,還是失敗,無論他為老族長提供的資料的真實與否,事了後,他都得死。
Dubois老族長這類人,絕對不會允許留下任何不確定因素。
至於老族長給他和如意的婚約,那根本就是一張空頭支票,燕歸來一開始就清楚這一點,無論國內的處境對他多麼惡劣,無論老族長在表面上給予他多少的信任與恩寵,無論人們是多麼相信他的叛國身份——這些在老族長眼裡,都是財富的墊腳石。
和如意、Jim等人不同,他們是被老族長從小養大、從小就被灌輸過家族利益高於一切的,他們在老人眼裡,是追求財富的穩定因素,而燕歸來做為一個無法讓他看透的外人,只能加以一時的利用,在達到目的後,立刻就會毫不留情地毀滅。
世上第一駭客又如何?在利益面前,也不過是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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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歸來不傻,自不會白白等死,白白犧牲,至少在看到對方毀滅之前,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