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言諾聞聲沒動,衣袖一拂,脫了外衫,順手將床邊簾幕放下,殿內清香繚繞,自冷言諾傷復後,聖宮尊者便贈予她此薰香,說是為了孩子好,宛香知道此物能減緩冷言諾的孕吐反應,更是將此物視若珍寶,每日都極為小心的拿出來為冷言諾點上,而冷言諾孕吐也越來越不明顯,精神也一日比一日之好。
冷言諾此刻看著頭頂上蕩起的流蘇,睜著眸子半響,終還是閉上,黑夜裡,似有清風襲來,如雪似蘭的氣息瞬間掀開了垂地簾幕,被子似乎微起,又微落,一切動作都輕得不能再輕,只是……。
“慕容晟睿,這般行徑你真的不怕我今晚就結束了你。”冷言諾偏頭,緊閉的雙眸倏然睜開,頓時寒光四射的罩嚮慕容晟睿。
慕容晟睿此時也躺在床榻上,沒有被冷言諾冷聲弄至尷尬或者是頹敗,反而笑得溫潤如珠輝,“我擇床。”意思是就這裡能睡著。
“滾。”冷言諾一掌朝慕容晟睿揮去…。
“我怕。”慕容晟睿卻不管那掌風,說了兩個字,便閉上了眼睛,轉眼便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冷言諾的掌風直在慕容晟睿眉心處方才堪堪停住,蹙眉,不悅,聲音低冷,“擇床?怕?這天下有你慕容晟睿怕的?”
“我怕往後的日子不能陪著你,怕醒來之時看不到你安靜恬和的容顏。”慕容晟睿眼眸未睜,說得平靜。
可是雖然平靜,冷言諾依然感覺到這個一向強大,武功不知高低盡頭的男子微微沉重的呼吸聲。
暗二確實沒有說謊,她也知道,他的內傷很重,很重。
“如果不是南宮宇放你通行,你進不來。”冷言諾挑破。
“這世上只要我想去的地方,一定能去。”慕容晟睿道,語氣決然堅定。
冷言諾唇角突然勾起一抹譏諷,有著淡淡的複雜,“總有一個地方你去不了。”
“你如今關閉的心……”慕容晟睿突然睜開眼睛,濃密纖長的睫毛照出眼底一片極淡清影,“我,去不了。”最後三個字落,殿裡靜謐如斯,空氣裡似只有二人的氣息緊緊糾纏,又互而分開,既而一方追逐。
“冷言諾,你怨我恨我,甚至忘了我,沒關係,我也不希望你能記得我,我只希望往後有我在的日子,都能如此陪著你,你的眉…。”慕容晟睿語聲溫潤,如一抹清泉擊扣在殿內,說話間緩緩抬起手,去觸冷言諾的眉…。
然而,卻在距離那眉宇處一指尖停住,眸光滑落,看著冷言諾時刻準備揮出的手以及那眸裡一絲戒備與警慎,自失一笑,“你,多笑笑,很美。”
“笑多了會老。”冷言諾隨時準備出手的手掌微微放鬆,方才,她從慕容晟睿的眼眸裡看到一絲疼惜,疼惜?原來這個男子眼裡還有這種東西。
慕容晟睿躺著的身子突然起身,向著冷言諾這邊靠了靠。
“難道你以為如那晚之事,我還會讓你繼續?”冷言諾看著慕容晟睿的動作,同樣身姿微起,冷目而視。
慕容晟睿心中一空,心如針扎,雪浸如冰,面上卻依然微笑著,“不會,我只是想要摸摸孩子。”說話間,看向冷言諾此時蓋著錦被的腹部,他的諾兒這般瘦,如何能孕育出一個健康的孩子,而他……
冷言諾就要出口,可是心中一陣情緒異樣一閃,下意識的竟然放鬆心,看著慕容晟睿,“摸完就滾。”語聲雖冷,卻還是比之方才少了一絲冰寒。
慕容晟睿看著冷言諾的雙眸,看著那張精緻清瘦的小臉,心中微動,手輕緩抬起,剛要落下,卻又在空氣中頓住,良久一嘆,手又移開,“人心總是不足,得到一步總會再要奢求更多。”
“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敢摸,你真有出息。”冷言諾譏諷道,不知為何看著慕容晟睿這幅表情,她心裡就沒由的心痛,明明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