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他意識到賀靜宜所圖謀的既不止於迫他就範,也不止是J市一個冶煉廠那麼簡單時,事態已經發展得脫離了他的控制。
馮以安將車駛出市區,上了高速,繼續說:“現在回過頭一看,我猜指認安達供應的鋼筋不合規格應該也是她操縱信和乾的,至於這次一舉提供資料,曝光吳畏乾的這件勾當,更不消說也是她的手筆。單隻為億鑫圖謀一個冶煉廠,並不至於一定要把安達牽扯進去啊。我只能斷定,她要麼是恨著你,想要報復;要麼是還愛著你。”
尚修文默然。他不認為受過情傷後消沉了好長時間的馮以安能分析出自己面臨的困境,可是他不得不承認,有些事情的確被馮以安言中了。這並不需要複雜的推理頭腦,更不用說甘璐十分聰明,一直長於分析推斷了。
馮以安顯然對他的沉默有自己的理解,“修文,璐璐一向理智講道理,生你的氣也不會生太長時間的。”
“她如果肯生我的氣,我倒會稍微放心一點兒。”尚修文喟然長嘆,似乎要將一口濁氣盡數吐出,然而眼前浮現的卻是甘璐那張過分平靜的面孔和盛滿哀傷的眼睛。
“她這麼大反應,證明她是很在乎你的。你要是碰上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淡然對待的女孩子,就知道那才真叫要命了。”
尚修文當然知道馮以安是有所指的,但他此刻沒心情和別人談論此事,只苦笑一下,仰靠到椅背上,合上雙眼,再不說話了。
甘璐在馮以安這套房子裡住了下來。但很快她就發現,這裡除了沒有吳麗君,基本上和她從前的生活沒什麼兩樣。
不知道尚修文那天臨走前往返了幾趟,第二天甘璐從臥室出來以後,發現房間已經被收拾過。他差不多買齊了所有的居家用品。從牙刷、牙膏、拖鞋、毛巾、各式床上用品,一直到冰箱裡放得滿滿的水果和她以前喜歡吃的零食。
等到下午三點鐘,鐘點工胡姐拎了滿手的菜,拿了鑰匙開門進來,她連驚訝的情緒都沒有了。
胡姐樂滋滋地說:“小甘,恭喜你啊。”
“恭喜什麼?”話一出口,她就醒悟到了,尷尬地扯出一個笑容來,只得暗自承認自己這幾天確實變遲鈍了好多。
“小尚跟我說了,你懷孕了,從這裡上班更方便一些,以後就住這邊。他說你吃習慣了我做的菜,讓我到這裡來照顧你,工資也給我加了。小尚真是細心啊,跟我說你這幾天胃口和精神很不好,讓我儘量做又有營養又清淡的菜,還特意列了單子給我。”
甘璐強打精神問:“那媽媽那邊飯誰做?”
“吳廳長也叫我過來啊,她說她另外再請一個鐘點工,現在以照顧你為主。”胡姐麻利地歸置著手裡的東西,“我今天提前出來,到周圍看了看,有個蠻大的菜市場,買菜很方便,你想吃什麼只管跟我說。”
“謝謝胡姐。”
“這謝什麼?小甘,你婆婆人很好,不過年輕人自己住到底自由一些。想當年我懷我家老大的時候……”
胡姐一邊忙碌著,一邊說得熱鬧絮叨,給這個空闊冷清的房子平添了幾分生氣。甘璐似聽非聽,只覺得在尚修文的安排之下,她的離家出走已經越來越接近於一場無聊的鬧劇了。她簡直有點兒哭笑不得,可是懶得再說什麼。
她連日來心神俱疲,既沒胃口,更沒精神注意身體。昨天她一直昏睡,尚修文什麼時候離開的,她並不知道。睡到實在餓得胃發痛了,她才下樓去隨便買了點兒東西吃,不過只吃一半,便又有了噁心感,好不容易才強忍著沒在人家店裡發作,匆匆丟下碗筷回了家。晚上睡覺,她也是隨便抖開床單鋪上,開啟一床羽絨被一蓋,根本沒精神料理家務。
現在看胡姐過來,先是擇菜燉湯,然後收拾屋子,她自然既沒有那份硬氣,也沒有那份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