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塘邊,老柳光禿的枝幹飄蕩,沒了樹葉的遮蔽,那樹上的身影很是明顯,似是聽見了朝著這個方向而來的腳步聲一個翻身躍下,輕的好似飄飛的枯葉。
“主上!”
女子緗色的衣裙渡了渺渺的寒氣,抬頭瞬間,目光凌厲,深藏的銳利自眸中一閃而過。
此人,正是素珂。
殷末蕭微微頷首,“華嚴近些時日可在西玥城?”
“回主上,華嚴和秦風二人前幾日去追蹤那幾個刺客,目前還沒有訊息。”
素珂望著眼前的的人,冷如月清似仙,偏偏一雙眼淡似霧嵐天高水遠,這一瞬心中一緊,說道:“王妃今日所行之事……還請主上不要怪罪。王妃性子率直可愛,今日之事也多是為王爺著想,雖說舊事心難平,還請主上不要多加苛責。”
一番話說完,素珂已是冷汗津津。她在賭,堵殷末蕭的一個答覆。王妃的事何來需要她插手;舊事難平?不過是想提醒他不要忘記當年蘇相為了一己私利的悲劇。
她總覺得主子這兩天對王妃的態度實在是太好了,但這蘇綺,正是蘇相的女兒……
殷末蕭轉身,衣袂飛揚在寒風中孑孑料峭,“本王看她好似很喜歡你,這段時日她的安全就交由你來安排,不要再讓她惹出什麼大亂子。還有,通知柳泗,最近多加註意鵲商樓的動向。”
他並沒有給素珂一個答覆。
“主上可是——喜歡她?可她是——”
話至一半,眼前的人早已走遠了。
“素珂,無關你的事不要多加過問……”
聲音遠遠飄來,壓抑的氛圍充斥,令人窒息。
*
“王爺這般匆忙的,是要到哪裡去?”
暗處,一個娉婷的身影款款步出,手持著桃花團扇自是婀娜多姿,一張臉如往昔掛著盈盈的笑意。
“王爺近日來對王妃……是不是有些太好了?妾身們都是很傷心的呢……”
說罷,薛如岫素白的左手伸了出去嬌嗔似地扯了扯殷末蕭的衣袖,哪料得眼前的人一個閃躲,衣角如水般劃過,轉眼半截長袖已經飄飄蕩蕩落在了地面上。
樓閣暗處燈火闌珊,清寒的身影逆著月光而立,左臂半截的衣袖起伏的詭譎。
只是因為她碰了她一下,竟值得將袖子生生截去?
薛如岫目光深深,臉上的笑意不改。
“王爺到是看得開,想當年那漠北三城的鮮血染紅了護城河三日三夜不見清水,現如今始作俑者的女兒遠嫁到此您竟也願意百般遷就,想來前幾日的鵲商樓,那幾人真當先把那小賤人弄死再說!哈哈哈哈!”
“呵……”
清淺的一聲笑盪漾開,激起飛塵數里。
殷末蕭,在笑?
薛如岫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身體卻不聽使喚似地僵持住,眼見著男子緩步走來,素衣揚起,烏髮飄飛,偏偏一雙眼似萃了殷紅如血,利如刃,銳似刀。
長久的平靜生活都讓她忘記了何為恐懼和戰慄,眼前的這個人又怎麼就是表象上頎秀如仙的無雙公子?
他是上了戰場,五年間刀光劍影裡踩著數萬伏屍歸來的王者,敵國眼中的煞面閻羅!
薛如岫的眼光開始渙散,鋪天蓋地的壓迫感下,身體本能地臣服。
“如此說來好似薛家的人對那漠北的冤魂深感悲痛?本王遠居北國十城,手握雄兵數十萬,到是讓薛尚書費心了……”
“大權轉手他人還如此痴人說夢,你以為如今皇位換人就可以保你們薛家扶搖直上?你以為當初的漠北一事,本王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麼?”
“你們薛家到底幹了什麼事你自己清楚。”
薛如岫嘶吼,“殷末蕭!你別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