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端坐椅子上的人開口了——
“夜色正好,兩位不出來坐一坐?”
聲音低沉卻悠揚,在這黑漆漆一片中魅如鬼語,像是一個青年人的嗓音。
洛知秋不以為然地兀自理了理衣袖,衣服的窸窣聲響好似完全不在意那人的話語。卻在起身的一瞬間又淺淺地貼近了蘇婍,很體貼地將她抱起來,放到了一側的桌案上坐好。
親暱的姿態,宛如熱戀的情人。
“三稜鏢,瞄準第二個窗戶的樞紐。”
在貼近她的一瞬間,洛知秋淡淡的聲音迴盪在她的耳畔。蘇婍也不慌張,知道他定有計劃,自然隱晦而又鄭重地點了點頭。
這極其認真的姿態不禁又惹得洛知秋一陣低低的笑聲,就看見他將蘇婍放到桌上坐好,木桌的高度正好使兩人平行一線。四目相對,華光燦然是她,溫和繾綣是他。
洛知秋眼眸忽然一黯,嘴角的笑意卻是愈發地加深,手臂環過她的腰身,讓蘇婍被迫貼近他的身體,溼潤的唇在她的額頭輕輕一點,像是溫存,又像是告別。
而長袖遮掩下,他捏了捏蘇婍攥著青玉的手,像是在提示什麼。
“鶴章,官衙,官兵。”
唇畔又輕輕擦過蘇婍的耳畔,她隱在暗處的一雙眼,頓時犀利如劍!
“在黎明之前要是還能看見活著的我,那跟我走可好?”
這一聲他像是毫無顧忌,不輕不淺的聲音在屋子裡迴盪著,惹得那坐在燈籠旁的所謂薛家人,拿著書本的手都饒有興致地一頓。
蘇婍狠歷歷地盯著眼前的人,抓住了他的胳膊,“親,出門沒吃藥麼?腦殘片,來一片啊!”
這一聲,更是毫無顧忌,喊得嘹亮。
洛知秋一愣。
好不容易營造出的一點氛圍……
不都說關鍵時候英雄救美很管用的麼?
蘇婍此刻是不高興了,不就是私闖個民宅遇到了個不是家主的東西,雖說看上去很牛掰,但是一個照面都還沒打就嚇成這模樣簡直對不起她英明神勇的美名啊!
越想越擰巴,蘇婍將洛知秋往後一推,盤著腿轉了個方向,就這樣大模大樣地坐在桌子上肆無忌憚地打量那個人。
果然像剛才看到的冰山一角差不多,這個風流倜儻好騷年一身玄衣遍繡楓葉,零零散散錯落有致,不見花哨但覺自成瀟灑。而那一張臉面容俊美,兩道眉飛出凌雲的姿態,愈發顯得那雙眼是鍾靈毓秀,輕揚的眼角渲染出幾分瑰麗的美感,整個人在明滅的燈火下顯得有幾分鬼魅無常。
這個人,長相有點矛盾,既清朗又女氣,好在臉皮子不錯,否則也就是個鬼畜人妖。
蘇婍也不囉嗦,“顧悅南是你殺的?”
那人像是也很有興趣,自然地點了點頭,“沒錯。”
好像在說今天吃了紅燒牛肉一樣隨便。
蘇婍晃了晃腿,“顧承是你假扮的?”
那人也不停頓,“沒錯。”
“假扮多久了?”
“一個月。”
一個月?
蘇婍眼珠子轉了轉,“閣下尊姓大名?”
“薛揚。”
兩人一問一答十分流利。蘇婍問完了,舒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氣,無所謂地擺了擺手,“行了,我想知道的問完了,該你了,薛大公子。”
薛揚聞聲,眼中的趣味愈發地明顯。
有趣的人……
“閣下名諱?”
“蘇婍,草頭蘇,女字旁的婍。”
“來顧家所謂何事?”
“打醬油。”
“接下來要去哪裡?”
“帝都,幫人辦事。”
薛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