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竟然比自己想像的要多得多。
這是為什麼?
當沈石站在街頭,聽到身邊那些閒言碎語不滿議論聲時,心裡帶了幾分疑惑去問自己。他並非是個迂腐不化的人,他當然可以想到總會有少數人會對四正名門有所不滿,但是這麼多的人心懷怨憤,似乎隱隱有些不太對勁的感覺。
說起來,其實過去漫長的歲月裡,類似的事情也並非沒有發生過,四正名門高高在上多少年了,或許……這次也只是一次普通的抱怨而已麼?
沈石冷眼旁觀了一兩天,在這些天裡他甚少呆在客棧,幾乎都是在天鴻城裡遊走,不過漸漸地,他也發現這天鴻城裡大多數抱怨的修士們,其實多數也只是嘴上說說罷了。
口裡說得再兇再如何激憤,也不見有人真的敢站出來振臂一呼大喊什麼打倒四正名門打垮神仙會之類的話語。而沈石原本有些想要去稟告宗門長輩的想法,也在這幾日的觀察中慢慢淡了下來。
因為他漸漸想明白了一件事:這年頭,大家都是聰明人了。大家都太聰明瞭,對事情的前因後果幾乎所有人都會想的明白透徹,沒有人願意站出來做那個出頭鳥,大家惱火埋怨叫罵幾句,差不多也就這樣了。而且神仙會總堂就在這天鴻城中,勢力根深蒂固,絕對是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這些訊息這些傳言,神仙會難道會不知道?
既然神仙會都沒動作,而四正名門那諸多長老真人們也全然沒有放在心上的模樣,沈石最後也是灑然一笑,心想終究也不過如此了罷。
四正名門終究還是會這樣高高在上、永垂不朽般地維持下去,散修也終歸是散修,就像是狗一般。平日在無人時吠叫幾聲,若是丟一根肉骨頭過去,立刻便會衝上來搖尾巴,巴不得立刻跟隨在主人身旁。
只是想到最後,沈石忽然呆了一下,心想這麼說的話,好像自己也可以算是野狗中的一分子啊,只不過是已經吃到了肉骨頭的野狗嗎?
這莫名而古怪的念頭讓沈石有一陣子鬱悶,心想難道自己是太閒了麼,所以才想這麼有的沒的,真要這麼說的話,那天底下誰不是野狗啊?
莫非只有那些聖人後裔才是人嗎?唔,那些背/景深厚的世家子弟也算?
在腦海中忍不住把自己的朋友過了一遍,沈石有些愕然地發現,自己結交的朋友居然、似乎、竟大部分都是這種人:孫友、甘澤、鍾青露、鍾青竹、許雪影……就連賀小梅,聽說在她家鄉那邊,也是出身於一個當地修真大族。
真正毫無出身家世背/景的,到了最後,竟然只剩下了一個凌春泥。
想明白這個事實後,沈石沉默了很久,然後有那麼一刻,他忽然很是想念那個嫵媚美麗的女子,真的是好久沒見她了啊。
不知道她如今是在做什麼呢?
那一天,沈石站在街頭若有所思,抬頭看了看天空的時候,心裡就是在這樣想著。
同一天,同一刻。
千山萬水之外,天涯遙遠,遠到相思都要斷絕的地方,凌春泥獨自一人走到了一個荒涼的廢墟里。
這裡已不是鴻蒙主界,這裡是異界的某處地方。
在古老的歲月之前,這片廢墟曾是一座熱鬧的城池,有許多人住在這裡,因為在這座城的核心地方,有一座古老而神秘的上古傳送法陣。它連線著兩個界土的往來,和鴻蒙世界絕大多數地方一樣,這裡成為了一個繁華的地方。
只是在後來,這個傳送法陣對面的那個界土突然變成了人間地獄,再也無人能夠過去,從此,這座城就逐漸衰敗,直到被人廢棄。
凌春泥輕輕撥出一口氣,伸出白皙的手指撫了一下額角邊的秀髮,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千山萬水走到這裡,她忽然若有所思,抬起頭,看了一眼那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