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意領著大郎回家。 灶房裡面已經將水下鍋,將羊頭羊肉分割切好,淹入水中。 張氏是捨不得全都煮了,還留了一半的羊肉繼續在水缸裡漂著。 “大郎,你帶著弟弟妹妹在灶房裡面看著鍋,看著火。” 蘇如意吩咐道。 張氏嚷嚷著:“行了,我自己看著行了。” 鍋裡煮著一鍋肉,她不放心幾個孩子盯著。 蘇如意道:“娘,二嫂,你們來,我們三個說說話。” 李家那兩個在自己眼皮底下跳騰了一整天了,是時候解決他們的問題了。 張氏一聽,便把鍋裡的勺子塞給大郎。 “那你們幾個盯著吧,肉都沒熟,不準偷吃!” “好的,奶奶!” 三人進了張氏那屋,這會兒正是黑白交替的時間點,屋裡點上燈也沒啥用,根本照不亮。 李寶珠侷促不安,率先開口。 “娘,如意,我對不住大家……” 張氏瞥她一眼,往旁邊一坐,嘆了口氣。 “如意,你說吧,我也不曉得要說啥。” 蘇如意看向李寶珠,面色平靜。 “ 二嫂,你爹孃的事情你想怎麼辦?” 昏暗的屋子裡面,李寶珠不安地拿手擰著衣襬,埋著頭不吭聲。 張氏急了,跳起來三兩步衝到李寶珠身邊,往她肩背上拍了兩巴掌:“哎呦,你就是個葫蘆也吱兩聲啊,你真是要氣死我!” 李寶珠還是埋著頭:“娘,我不知道怎麼辦……” “唉……” 張氏又回到炕邊坐下,自己怎麼就娶回來這麼個悶不吭聲的兒媳婦呢?說句話真難。 她看看蘇如意,你們說吧,我不吭聲了。 蘇如意道:“二嫂,現在就兩個選擇,你這孃家是要,還是不要?” “蘇如意,你又在說什麼混話!” 才坐下的張氏又一下子站了起來,哪有一上來就問人要不要孃家的? 孃家又不是個什麼物件,說不要就不要。 蘇如意道:“娘,你坐著。這事情本來也就這麼兩個選擇,要,還是不要。要有要的法子,不要有不要的法子。總得弄清楚自己要走哪條路。” 張氏想了想,又一屁股坐下。 李寶珠還一動不動的站著,頭也沒有抬起來過。 等了一陣,她也不吭聲。 蘇如意道:“今日我一回來就看到你爹孃在我們家打人,當時我便想幾巴掌把他們扇出去,是娘把我攔了下來。 “孃的意思是,那是你的爹孃,你是我們家的人,再不喜歡他們也要給你幾分面子。 “二嫂,我特意把你爹孃再留一夜,就是想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法。那到底是你們自家的事情,做決定的也該是你自己。” 李寶珠更加用力的擰著自己的衣襬,心裡似乎更加不安,卻還是一句話也不說。 張氏則嘆了口氣:“這叫人怎麼選擇?那到底是自己的孃家。唉,我知道你跟孃家關係不好,可你都嫁出來了,還是這麼溫吞的性格,那還不得叫孃家吃得死死的? “這幾年我這個當婆婆的確實也有不對,不該不讓你回孃家走動,等這個事情翻過去了,你得立起來呀,你爹孃以後再往陸家這樣鬧——我也是要臉的。 “也不是叫你跟孃家斷了關係,子女跟父母斷親那得天打雷劈,不叫你斷,可你總得顧著夫家的臉面,是不?” 李寶珠依舊不吭聲。 張氏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急得直跺腳:“你呦你!你咋連小杏兒都不如呢!是好是壞,你倒是吱個聲呀!” 李寶珠不吱聲。 蘇如意擰著眉頭看了她半晌,又開口道:“二嫂,你是不是覺得背後沒人給你撐腰?” 就看李寶珠渾身顫了一下,蘇如意知道自己說到點子上了。 腦中突然就明瞭了。 也是。 在古代女人除了夫家就是孃家,再無別的可去之處,一旦流落在外,還不知會如何悲慘。 李寶珠又是這麼一個懦弱溫吞的性格,更加無法想象她獨自在外存活的可能。 自己問的不過是一個要不要的問題,李寶珠心裡考量的卻是一個活不活的問題。 她自己無法下決定,便交給別人,交給天意,給她怎樣的命運,便是怎樣的命運。 蘇如意放緩聲音,輕聲道:“二嫂,你心裡在想什麼呢?你現在是陸家的人,有我們陸家給你撐腰。就算以後二哥不回來,陸家永遠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