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沒辦法了。”宋繡屏哭著搖頭,似抓住浮木一般攬住宋舞霞的脖子,嚎啕大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姑媽,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因為失血過多,宋繡屏的身體本來就虛弱,加上情緒過分激動,連著說了兩個“怎麼辦”就昏了過去。幸好翠羽端著自己剛煎的藥進來了。她用銀針喚醒了她,又餵了她喝藥,這才對宋舞霞說:“小姐,時辰不早,您先去休息吧。繡屏小姐的傷已經無礙。我們會照顧她的。”
“既然大小姐沒事了,你們都去歇息吧,我在這裡守著,有什麼事我再叫你們。”綠荷突然開口提議。
經過一番商議,見宋繡屏的情緒已經平復,綠桑與翠羽去為宋舞霞鋪床,打水了,而宋舞霞去了書房。她恨透了現在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日子,她要趕快畫完太后的觀音像,她要儘快解決胡三的官司,她要做的事很多。
待三人一走,綠荷急忙關上了房門,走到床邊,低聲說:“大小姐,您不用裝了,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宋繡屏臉上有一掠而過的驚慌,但很快恢復了鎮定。
綠荷怕別人隨時會進來,也不和她拐彎抹角,直接說:“大小姐,如果是老爺把您送到皇上那裡的,怎麼會讓您穿著丫鬟的衣服?”她指了指宋繡屏還未來得及換下的衣服。
“你,你不要胡說!”宋繡屏的氣勢弱了許多。
“是不是胡說,要不要我們去問問郡主。或者問問夫人?”
“你想怎麼樣?”宋繡屏收起了悲泣的表情,厲聲問,想在氣勢上壓住綠荷,可惜她畢竟年紀還小,聲音中夾雜著幾分不確定。
綠荷看了一眼門外,正色道:“大小姐,奴婢不敢奢望什麼,奴婢願意助小姐達成願望,只希望小姐將來還我一個自由身。”
宋繡屏打量著她,似乎在思考她話中的真實度。
“想必小姐也已經知道了,您身邊的珠玉與綠藻永遠消失了。奴婢怕自己將來也許終究難逃一死的命運。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向小姐求一個恩典。”
綠荷也在看著宋繡屏。她何嘗不知道,宋繡屏會做出這些事,肯定是蘇四娘要綠藻慫恿她那麼做的。可最後呢?綠藻受宋舞霞杖責時,主子不願出來說一句話也就算了,最後居然還是蘇四娘把她殺了。
綠荷不敢相信這會是綠藻的結局,特意去打聽了,然後她知道了,珠玉與綠藻是被堵了嘴,偷偷用車運出去的,從她們受綁到斷氣,嘴裡一直塞著白布,她們沒能說出一句話。她甚至懷疑珠玉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杖責,還被打死了。
面對這樣的事實,綠荷豈能不害怕,又怎麼能不為自己的將來考慮?
眼見院子中有人影晃過,綠荷急忙追問了一句:“小姐,你考慮得如何了?”
“你是夫人的陪嫁,是蘇家的人。”宋繡屏說的是事實。
綠荷也知道,宋繡屏的身份太低,除非她有了什麼依仗,不然她連自己都保不住,談何幫她。只是此時的綠荷也是病急亂投醫。她一個遠嫁而來的陪嫁,被主子安插在別人身旁當眼線。宋舞霞擺明不信她,而她得不到有用的訊息,蘇四娘也不待見她,她還能怎麼樣?
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她低聲說:“這些大小姐不用管。只要小姐答應了,我就會幫小姐隱瞞,還會為你做其他事。”
不待宋繡屏表態,門“吱呀”一聲推開了,綠桑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面無表情地說:“奴婢給小姐洗漱,換衣裳。”
宋繡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她總覺得綠桑口中的“衣裳”二字與其他字的發音不同,她怕自己的小伎倆已經被發現了,不禁心虛。可綠桑卻什麼都沒說,也沒多看她一眼,徑直走向衣櫃,拿出了乾淨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