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讓她的幼年同伴變得如此模樣。她已經開始對他感到陌生了,愛莎完全不瞭解阿古現在是什麼樣的身份,竟然可以將她——一個第七區卑微的妓女帶到第一區,並賦予她與兒子如此富麗堂皇的生活;她也不瞭解現在的聶駁古還是不是她的阿古,所以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在這間縫生存著。所以一旦聶駁古開始躲著她的時候,愛莎立刻就慌了。
發生什麼事了麼?在來到第一區後,阿古幾乎每天都陪伴著她,除了每隔一段時候的失蹤,但再見面的時候除了臉色有些蒼白,阿古還是如同以往一樣地與她相處。愛莎每次都有些強迫地不去想回來時那人身上所沾有的味道,在紅燈街漂泊了半輩子的她當然很敏銳地知道那是什麼。愛莎強迫自己不去多想,不去追問,現在的她只是一個再卑微不過、寄生於其下的妓女,聶駁古早已不是與她同等的地位了。就算她為聶駁古生下了孩子,這根本不代表什麼,況且在第一區愛莎也看到了那一群完美得可怕、同是那人的“孩子”們。愛莎總是安慰自己,不要多想,阿古總是會陪著她的。
只是在這一次的消失後,阿古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面前,應該說,阿古甚至是避開她的。是阿古厭倦了她嗎?愛莎害怕得指甲都掐進肉中了。她現在才發現一個事實,她被帶回來這麼久,阿古一次都沒有,碰過她。
男人為什麼會將女人帶在身邊?——因為需求。在第七區的紅燈街掙扎了這麼久,這種道理都不懂她根本不可能活下來。被帶回來的她如果連這種功能都無法提供,那她根本就不應該在這裡,等價交換早已深深刻入骨髓。愛莎不會天真地以為,聶駁古純粹是為了愧疚而養著她——就算是因為愧疚,這種情況根本無法持續永恆,毫無價值的她只是累贅,在不遠的將來等待著被拋棄。
愛莎的腦袋亂哄哄的,踩在螺旋樓梯上的高跟鞋發出清脆的響聲,連綿不斷地傳開。不知走了多少層樓梯,愛莎突然定在原地,她的視線穿過巨大的窗戶,死死看著遠方的一點不能動彈。
那是明明不在的聶駁古,還有一個女人。
漂亮的女人嬌笑著,緊緊靠在聶駁古的身上,將一枚果子叼起來,紅豔的果實映得那紅唇越發地嫵媚,女人湊上去,將果實和自己的紅唇送到黑袍男人的嘴邊。聶駁古並沒有拒絕。
愛莎晃了晃,全身的力氣都要被抽走了般,要靠著欄杆才能支撐住自己。她一言不發地看著那幅畫面,嘴唇因為血液而顯得越發地豔麗。
愛莎其實一直有一種自信,她相信聶駁古是喜歡她的。在小時候,在長大後,在從今以後,所以她也毫無保留地付出自己的情感,甚至為他生下孩子——這在第七區紅燈街是多麼危險的事。然後,她突然發現這種自信有多麼不堪一擊,毫無根據。遠處那郎才女貌的畫面刺目無比,讓她恨不得狠狠地撕裂、撕裂那個——
“……很難受嗎?”
愛莎驚得心臟都要跳了出來,她轉移視線,發現她只顧看遠處,居然沒有看見窗臺上坐著一名黑髮青年。層層疊疊的猩紅帷幕被風吹開,將那名青年的身形完整地展現出來,他穿著一身黑色風衣,長長的下襬拖在地上,一腿曲起搭在窗臺,一腿自然放下,整個人慵懶地靠在窗框上。
愛莎發現,青年所看的方向如她一樣,正是那人所在地方。說話期間,青年並沒有回頭,只能看到那細細碎碎的黑髮下,一個銀色的逆十字耳環冰冷地反射著陽光。沒有等愛莎反應過來,黑髮青年再次開口。他的聲音也是低沉慵懶的,宛如大提琴的鳴奏。
“……我很難受……”
那是宛若入侵神經末梢的低沉聲線,深沉暗啞的話語像是彈動了心絃,等愛莎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早已淚流滿面,像是為了自己,又或者是為了對方聲音中那壓抑到極致的情感。
似乎意識到愛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