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亭你沒事?可真好運!當時我正好回頭,看到沈紅顏那小丫頭和楊友東那小子伸出手去,然後你就摔下去了。你當時看清是誰推的你嗎?還是兩人一起推的?”
何家是三十年前一個漆黑的夜裡來到本村的,還在有名的鬼屋落腳。第二日天亮時,何家人從鬼屋出來,沈村的人嚇了個魂飛魄散,以為鬼屋的鬼現形了。
後來驚恐勁兒過去,兩相廝談,沈村的人才知道何家是中原地區遷居來此處定居的。
在沈村人的眼中,何家人的穿著看起來並不富裕,比普通人還落魄,人則個個像幹慣了苦活的,面黃肌瘦——這是活脫脫的走投無路的勞苦大眾。
何家來了這裡之後沒有房子,沒有土地,得租借田地種農活養活一大家子。這樣的貧苦農民在當時每個農村都有,一點也沒有讓人懷疑。
甚至,因為同是貧苦農民,何家人被接納了。何老爺子更是憑著仗義、能幹和會說話,在沈村站穩了腳跟。
這三十多年來,沈村的每一家每一戶,都受過何家的恩惠,還不止一次。所以最初的批鬥地主,何家人沒事。十年動盪開始之後,大家即使隱約聽到何家曾經是地主身份,也沒有拿出來說——主要是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偷渡浪潮,村子裡的人越來越少了,大家的心思壓根不在這個上面。
何老爺子去世之後,何學支撐何家門戶,又幫大隊長出謀劃策,在這幾年中出了很多力,所以整個村子有偷|渡溺亡的,偷|渡被槍擊殺的,就沒有餓死的。
這麼一來,何家在村裡就更加得人心了。
也是因為這樣,村裡人被遣返回來,就能仗義開口指證何亭亭是被推下山的。如果不是何家得人心,大家即使看不慣楊家,也會看在楊家有人在香江而三緘其口,最多也就暗地裡找點他們的麻煩。
一人開口之後,又接連幾人都點頭附議,“我們也看到了,亭亭是被推下去的。”
“楊友東和沈紅顏才十一二歲吧,小小年紀,太狠毒了!”
婦女梁紅月一聽,臉色都變了,尖叫道,“什麼看見?你們不過是嫉妒我家友東去了香江,你們被送回來罷了。爛心爛肺的,出口就胡謅二十四。”
“什麼爛心爛肺,總比你們家爛黑心腸好。何學以前幫過你們家,你們倒忘恩負義,小心老天收了你們!”聽到梁紅月口出惡言,當下就有婦女反駁。
這反駁的話音才落,又有好些人點頭附和。
梁紅月見了,知道自己是吵不贏的,連忙抹眼淚裝可憐,哭道,“我料定是沈紅顏那小|娼|婦推的,只沈家都去了香江,又是你們的本家,你們才來欺負我們……”
又看向何亭亭,“亭亭你說,是不是我家友東推的?友東對你那麼好,怎麼會推你?他可是經常跟我說,以後要討了你做媳婦兒的。”
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何亭亭臉上,等著她回答。
何亭亭還沒開口,一道聲音就罵了起來,“梁紅月你這臭不要臉的,憑你家楊友東也想討我們亭亭做媳婦兒?做你的白日夢去。你不是小孩子,又不是沒有爸媽教養,怎麼就青天白日說起這些不要臉的話?”
梁紅月聽了這聲音,臉上閃過驚懼之色,口中卻不肯認輸,
“我家友東怎麼啦?他去了香江,是香江人了,吃香的喝辣的,比你們苦巴巴地在這裡熬好多了。我說一句真心話,過去是我們友東配你們亭亭不起,以後,是你們亭亭配不上我家友東了。”
說到後面,她臉色變得自豪起來,口氣裡也開始高人一等。她家友東是香江人了,大米可以隨便買,肉可以隨便買,每月掙得錢,這裡一年都掙不到!
這樣的日子,比以前的大地主還要闊氣,何亭亭一個毛丫頭,雖然長得漂亮,可已經配不上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