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慌亂中,澳大利亞女作家考麥卡洛的《荊棘鳥》不禁脫口而出:
“人世間有這樣一種鳥,
它的歌聲比世界上一切生靈的歌聲都更加美好動聽,
但是它只有找到一種荊棘樹,落在長滿荊棘的樹枝上,
讓荊棘刺進自己的肉體,才能夠歌唱。
從離開巢窩的那一刻起,它就開始了尋找荊棘樹的旅程,
直到如願以償,找到那種長滿如針一樣鋒利荊棘的荊棘樹。
這個時候,它就落下來,而且要選擇最尖、最鋒利、扎進肉體最長的荊棘。
它的身體被鋒利的荊棘刺得血流如注,疼痛難忍,生命就要奄奄一息了,
它開始了讓所有會歌唱的鳥自慚形穢的歌唱。
一向自比歌王的雲雀和夜鶯,在它的歌聲面前也黯然失色。
不久,荊棘鳥的血流盡了,一曲最美妙的歌聲也戛然而止。
然而,整個世界都在靜靜地諦聽,天神也在蒼穹中微笑。
所有聽到歌聲的人和鳥兒都在向荊棘鳥致最後的敬意,因為大家都知道,
最美好的東西,只有用深痛巨創才能換取。”
緊箍在身體上的力道稍稍得到緩解……我覺得自個兒的鼻子被浸泡在了極酸極辣的液體裡,禁不住咬住下唇想把盈眶的軟弱水珠子逼回去:“胤禛,難道我命中註定就該是那隻荊棘鳥?而你就是那根最尖最利的荊棘嗎?你真的要刺死我才肯罷休嗎?難道你就不能給我一條活路嗎?”
他陡然鬆開了手,從懷裡掏出一個物件強行給我戴在脖上,我定睛一看是一個玉佛的掛墜,他的眼圈泛出潮紅:“我知道我害慘了你,對不起葶兒,可現在我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不受傷害,這個掛墜是中空的可以擰開,裡面有假死的秘藥,效果幾可亂真,如果皇阿瑪要賜你毒酒,你就搶先吞下它,倘若能騙過皇阿瑪,胤禛定能再將你救出。”
他竟然知道!當日之事,只有康熙、我和刑年在場,我連阿九都沒有告訴而康熙也絕不會是洩密者,只有刑年……看來刑年已經被他收買。
如今康熙重病情勢微妙,我奉命入宮侍太后疾,其實隨時可能殞命,所以,他竟出此下策將我找來甚至不惜將他安插在康熙身邊最關鍵的棋子暴露……如此情誼叫我如何承受得起?……我輕輕的撫摸著玉佛,好象撫摸著一顆被冰雪洗過的良心,心一狠,將玉佛猛的擰開,把裡面的‘假死秘藥’悉數倒在地上,用腳拂開踢散……
我哭道:“四哥,你救過我兩次命,我也救過你兩次命,已經扯平了。我很怕死,可殘廢的感情比隕落的生命更叫我不能接受,所以對不起,我不要再欠你的情,也不要再與你糾纏不清,董鄂早在一片海里尋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一滴水,董鄂也只有完整的愛一個人的能力,倘若因此要墜下那亙古的崖壁,董鄂認命!”
他後退一步梟然而笑:“好!很好!胤禛平生最恨欠別人,也最恨別人欠我……董鄂。菀葶,你聽好了,別給我救你第三次的機會……否則,你這隻荊棘鳥將會生不如死,而死,亦不可得!”
……康熙五十六年的那場大病並未將老皇帝徹底終結,所以,老皇帝也沒有來取我的性命,下一次,應該是在康熙六十一年了吧……
思及此處,不免情緒沮喪意志消沉……轉眼見胤祹的目光嚴肅中帶著關切,又不禁心中感激,強打精神擠出笑顏:“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問我何求。胤祹,您別擔心,董鄂沒事……也……沒做壞事……那天……其實只是一點小事而已……就像……石火光中爭長競短,能值幾何光陰?蝸牛角上較雌論雄,還是許大世界……對,只是芝麻綠豆大的小事而已。”
胤祹見我語無倫次敷衍應對,卻也不好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