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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空白處有一首題詞,字跡圓潤挺拔:紅情密,膩雲低護秦樹。芳根兼倚,花梢鈿合,錦屏人妒。連鬟並暖,同心共結,向承恩處。憑誰為歌長恨?暗殿鎖、秋燈夜雨。敘舊期、不負春盟,紅朝翠暮。
這半年裡,浮生也學了不少東西,知道“秦樹”指的是海棠花樹。這幅薄絹以婀娜嬌柔的海棠花瓣打底,小詞的情意自是不言而喻。
浮生微微一怔。宮中的畫師只管畫像,不敢隨意在一旁題詞,那麼這幅絹畫出自何人之手?她目光下移,不由呆住——詞後的落款竟然是“胤禛”二字!看上面的日期,是康熙四十七年,距今已有三十年的時間。浮生想起湖心小居,再看那婉然芳樹的背影,只覺秀傑晶瑩,目迷心動。
裕妃也是一驚,問一旁伺候的孫畫師:“這幅畫怎麼在這裡?”
孫畫師躬身回道:“這是前兒趙公公送來的,說皇上看前次裱的綾有些薄,讓奴才們重新裱一次,可能等會就會派人來取,所以才會放在這兒。”
裕妃“嗯”了一聲,沒有言語。
浮生看著那女子,突然問道:“娘娘,這畫中人是誰?”
裕妃只和孫畫師說話,好半天才回過頭來,嘴裡笑道:“咦,你剛剛問的是什麼,我忙著關心那廊下的雀兒,也沒聽清楚,真是該打。好妹妹,你再說一遍。”
浮生知道她問了不該問的話,低聲說:“娘娘言重了。我只是看這首詞十分濃豔,不像皇上的風格,所以多嘴問了一句。請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裕妃微微一笑,“我隨孫畫師到別處看看,你第一次來這裡,也多四處走走才好。”說完便扶著采薇的手,轉眼已越過書案,轉到畫屏後面。
浮生立在畫前不語。雲笙端了杯熱茶給她,“主子,您先歇一會,喝口茶暖暖身子。”浮生點點頭,伸手接過茶,轉身之際,耳畔忽然響起一把嬌笑聲:“我也乏了,歇一會再去畫。”浮生一眼瞥到那紅色的影子,心中已知七八分,連忙讓到一邊。誰知還是躲避不及,腳下一個趔趄,手中的茶杯已灑向一邊,下巴磕在那堅硬的梨花書案上,只痛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
茶漬迅速在畫絹上蔓延開來,那絹布薄如蟬翼,裱綾亦極薄,浸上熱茶後,小詞的墨汁暈成一團,字跡模糊不清。浮生嚇得臉色煞白,顧不上疼得快要裂開的下巴,又怕略微一動,那絹布就會破損,只有拿帕子小心吸去面上的浮水。
寧妃在一邊冷笑,“自己沒端穩,還在這裡做樣子,我可不怕。”一面已走了過來。當她看見那幅畫時,臉色不由劇變,“蹬蹬蹬”倒退了幾步才站穩。
皇后聽到響動,站在二樓的平臺上張望,一看這情景,心中頓時一驚,心知今天闖下了大禍,自己恐怕也難以脫身。當下卻只有強自鎮定走下樓來,沉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寧妃臉色慘白,也不說話,只是狠狠地瞪著浮生。浮生哆哆嗦嗦地站在那裡,下巴腫起一大塊,疼痛鑽心。她聽見皇后問話,知道應該行禮答話,無奈雙腿不聽使喚,舉步勉強,腦袋裡沉甸甸的,心頭充滿異樣的不祥預感。雲笙用力捏了兩把,她才回過神來。見皇后臉色慘然,只好輕聲說:“我剛剛一時沒有站穩,將茶水潑到了畫上,還求皇后娘娘恕罪。”
裕妃走出來,“我和孫畫師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寧妃的腳剛好伸出來,浮生也不會跌倒,更不會把水潑到皇上的畫上。還請皇后娘娘明察。”
浮生沒想到裕妃會仗義執言,心中一酸,幾乎落下淚來。
皇后看浮生一眼,沉吟片刻,“你們先回去,茲事體大,本宮要去稟報皇上,待他秉公處理。”
門口忽然響起一個寒如冰雪的聲音:“不勞皇后費心,朕現在就處理此事。傳朕的旨意,即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