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李玄朗,被吊在刑架,身上血跡斑斑慘不忍睹,可即便如此他也是眉目沉靜不失風度。
在慕慈眼中他是可承萬般苦的剛毅男兒,可此時望著他那張因蒼白而多了些柔弱的臉,心裡‘啪嗒’一聲有什麼碎裂。
原來這位三皇子也有脆弱怕死的時候。
是以並未糾正男人那聲略顯親密的‘阿慈’,溫聲寬慰道:“大夫已經診治過,你只需安心靜養,多則半年少則三個月便可下地。至於你身上其他的傷,也並無大礙。”
“真的?”男人微仰了頭,纖長濃密的睫毛輕顫,寬大的手掌握住了慕慈的手,似是因為緊張指腹在她指尖滑動,“阿慈,你不要騙我。”
慕慈回握住他的手,真誠有力,“我不騙你,如若不信你可問墨一,大夫是他請……”
“我自是信你,”李玄朗微弱的嘆了口氣,視線低垂落在腿上,“我這般無用,阿慈你會不會不要我?”
不要他?
慕慈審視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只覺得清風崗回來後,李玄朗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難道是因著吳林的事情有些自責,怕自己嫌他拖累不在同盟?
察覺到男人握著她的手微微用力,慕慈道:“不會!”
李玄朗弱弱問,“不離不棄?”
慕慈:“……嗯!”
見男人臉上有了笑意,她略微用力掙開男人的手,“你好好養傷,有事便讓墨一去找我。”
李玄朗點頭,“阿慈,你也要好好休息,不用擔心我。”
慕慈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起身離開了。
直到門合攏,李玄朗幽沉的黑眸望向窗外。
甲板上李慕白盤膝而坐,單手支著那張妖孽十足的俊臉,眼珠亂轉。
李玄朗冷哼了聲,空有一副好皮囊罷了。
阿慈最在意的還是自己。
一連數日風平浪靜,倒是李玄朗病蔫蔫的整日悶在屋中,只有慕慈去的時候才會露些笑臉,精神好些。
所以這幾日除了休息、練功,她大部分時間都在李玄朗房間。
起初是為了照顧李玄朗的情緒,怕他整日鬱鬱寡歡影響傷口癒合,幾日相處下來慕慈發現兩人許多觀點竟出奇的一致。
亂世,心軟如同自裁,不管是水匪還是赤炎幫,如若她心軟一分,死的不是她,也會是她身邊之人。
這是李玄朗之言,也是她心中所想。
行軍作戰亦是如此,只有你夠狠夠勇夠拼命,才能讓敵人怕,才會讓敵人畏懼。
所以在李玄朗提起北境戰事時,兩人越聊越投機,之後不用墨一去請,慕慈只要沒事便會過來。
這日慕慈正要去李玄朗房間,剛出門碰到李慕白。
他端著一盤糕點鬼鬼祟祟的去了下面的船艙。
慕慈默了默,跟了過去。
李慕白熟門熟路的到了關押烏鴉的房間,將糕點放到桌上,對著捆住手腳的烏鴉道:“餓壞了吧?”
烏鴉已經餓了兩天,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桌上的糕點,猛點頭。
李慕白拿起一塊兒從他眼前一帶而過,放進了自己口中。
香甜的栗子味兒撲鼻而來,‘咕嚕’烏鴉吞了吞口水,“李寨主想知道什麼?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莫名奇妙被斷了兩天飲食,他又餓又渴,再加上對慕慈的懼意哪還敢有什麼隱瞞。
李慕白:“那便將事情前因後果仔仔細細的講給我聽。”
原以為上船後便可摸清慕慈的底細,誰知一個比一個嘴嚴,面上對他和和氣氣,一問卻只會搖頭說不知。
他最先盯上的老六,覺得他膽小怕事好收買,誰知竟也是嘴嚴的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