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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有一個屬欲的伴侶,毫不諱言,她也時時為男性強健身段吸引。

有一次,在某個網球場,她去接父親,但他正與其他叔伯輩聊天,孝順女在一邊等地,這個時候,她看到一個年約三十歲的男人走近。

她坐在太陽傘後面,他一時沒看到她。

他把球拍扔在地上,脫下汗水濕透的t恤,蹲下透口氣。

他有一個漂亮毛茸茸的胸膛。

奕珊忍不住細細打量他,目光不是不帶點貪婪的。

這時,他約莫也覺得有什麼灼灼地在注視他,轉過頭來看到太陽傘後一張雪白秀麗的小面孔。

他笑了一笑,有點難為情,取過大毛巾,遮住上身。

他們沒有招呼,沒有說話。

他有及肩的長頭髮,有段時候,男子很喜留長髮,而奕珊恰恰覺得男人非要有濃厚的毛髮不可。

誰在乎他在大學念何科目,或是歸根究底有無進過大學,或是年入多少,住在哪一區。

該剎那奕珊十分渴望過去搭訕:嗨,一起喝杯凍飲可好?

她沒有付之行動,倒底是東方人,背上有與生俱來的包袱,不是說做就做得到。

片刻,父親在那頭叫她,她過去了。

覺得背後也有人看她,轉過頭去,他已經離去。

現在比那個時候已經大了兩歲,但是奕珊不敢肯定,她有無膽子上前搭訕。

女同學們看到喜歡的異性,那真是絕對不會放過,一徑笑著向前自我介紹,一隻手已經搭上人家手臂,嗨,我是蘇珊、馬利、金白莉……

奕珊仍然不行。

這是東方女性的致命傷,也是可愛之處。

洋女才不會矜持,她們笑著同奕珊說:「損失太大。」

奕珊當然明白她們說的是什麼。

她低下頭,沉吟至今。

父母並無特別管她,是她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有誰稍微不禮貌,她就給他們吃檸檬,冷冷目光如一道冰器。

拒絕次數多了,連奕珊自己都覺得彷徨。

表姐自紐約來看她。

「你有親密男友沒有?」

「沒有。」

「倫敦的男孩子比較有文化。」

「我不會特地走得那麼遠。」

「你的要求是否過苛?」

「我在找一個比較有男子氣概的年輕人。」

「為你出生入死?」

「不,雙臂可以輕輕抱起我已經足夠。」

「嘩,你身高五尺七寸,不是省油的燈。」

奕珊大笑。

表姐感喟,「是,我也怕那種唇紅齒白,面如敷粉的中性型男人。」

「也許該往義大利。」

「也可能明天你就會在超級市場遇見他。」

「超市?多麼欠缺浪漫!」

「嘿,生活天長地久,人人遲早得往超市選購牙膏廁紙。」

「太沒意思了。」

「你以為你是小說中男女主角,永不接觸現實,毋需吃飯睡覺,也不看醫生,一患就是絕症?」

「我正在學寫小說。」

「你有資格從事文藝工作,你有妝奩,不愁生活。」

「是,我是幸運女。」

「因此不知天高地厚。」

「外頭風大雨大,無謂探險。」

「壞是壞在今日不少男孩子也那樣說。」

奕珊看著自己那雙從來不曾承擔過家務的雙手。

將來有了自己的家可怎麼辦?

世上除出琴棋書畫還有許多其他煩瑣事。

難怪都拖著不肯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