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能躺在顧藝的懷中,閉著眼睛,嘴裡不斷念道:“我是不是死了啊?怎麼這麼軟和舒服,我是不是到了陰間……”
顧藝一聽這話,開始救應能的緊張情緒全然消失,轉而變成了對和尚的無比仇恨,她大罵道:“不知好歹的東西!”把應能和尚扔到了地上。
應能摔疼了,這才睜眼一看,原來是顧藝。他頗為尷尬:“是你,小藝……”
“你瞎了眼了你,不是我還會是誰?”顧藝大罵。
何穎跟王貴使了個顏色,他一弓雙箭,兩箭逼向顧藝和應能,應能瞧見大喊一聲“小心”去推顧藝,但已來不及了,自己左肩上中了一箭,顧藝剛回身,左胸上中了一箭軟軟地躺在應能懷中。嘴角還帶有一抹血絲。
“小藝,你怎麼了小藝,小藝小藝……”鮮血很快浸染了顧藝的道袍,圓圓的一塊,嚇得應能竟失聲痛喊。
顧藝吃力地撐著眼睛,但臉上還是綻放著笑容,她有氣無力地說:“你心疼我了嗎?你已經好久沒有心疼我了,你知道嗎?我等了二十幾年了,我還以為,在你心裡除了你的主子還有你徒弟就再也沒有其他人了呢?”
“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應能的臉貼著她的臉,他感覺到她的臉開始變冷,越來越冷。
王貴拾起那隻斷槍從側面擲嚮應能,顧藝看見,猛地隆起用身軀蓋住了應能,斷槍插在她的後背上,一口鮮血噴在他的臉上。
道衍下令:“全線出擊不要放過任何人。”
一場混戰開始了。顧藝哽咽著說:“我……把那一刀還給你了。”
應能把她摟住:“你怎麼這麼傻啊,那一刀是我心甘情願為你挨的,你要知道,我自始至終都心疼你,我故意裝著不理你只是不想讓你摻和進來,我是為了保護你啊!”
“傻瓜,我都知道,這一槍也是我心甘情願為你受的,我箭傷到心臟反正是活不了的,你要活下來,你要找到香兒,她是我們的女兒。你跟皇上出逃時,她就已經五個月了,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是因為當時金陵危在旦夕,你日夜為國事操勞我不想讓你分心而已。”顧藝用手捂住他的嘴後說,說完之後又吐了一口血。
應能沉思片刻:“我早猜到了,香兒是我的女兒,我還有個女兒!”
顧藝見到他那樣高興,一興奮,接連吐血不止。
應能從懷中掏出那塊紅肚兜為她拭血:“這快紅肚兜是我們洞房時,我偷偷從你身上取下來藏著的,你還記得嗎?”
顧藝輕輕地點點頭,也從頭上取下金簪給他看:“我怎麼會忘記呢?你當時好壞,害得我沒有肚兜帶,我找你要,你就送了我這隻金簪。”
應能擁她起來,口裡念著:“小藝,我帶你走,我們到終南山上去隱居,再也不管人世間的任何恩恩怨怨,我們重新開始,過我們屬於我們自己的日子,沒有人打擾。”
他抱著她向前邁著步子,全然不知自己還是有傷在身,也不管身邊刀光劍影、打打殺殺,剛走到第七步,顧藝抽搐了幾下,昏死了過去。應能本能地擁禁她,大聲哭喊:“小藝,你不要走啊……”
他以為他死了。顧藝卻又慢慢地睜開眼睛,嘴巴抵在應能的耳朵上:“應能,你一定要把這支金簪交給香兒,她找我要了好幾次,我都捨不得給她,你一定要交給她啊!”
她顫抖地抬起手,手裡抓著那隻金簪,應能把她放下,騰出一隻手來握住她的那隻手,使勁地點著頭。顧藝又說:“香兒那丫頭喜歡尋影,你要想……想……”
她嚥氣了。應能朝靈堂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皇上,我跟了你一輩子,忠心不二,不惜拋妻棄子,應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但我不得不自私一回了,您保重,應能走了。”
他抱著顧藝奔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