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
見雪泠不解地東張西望,冷雲卓笑道。“這裡是流雲山莊旗下的客棧,我讓客棧裡的掌櫃和小二都休息一日。畢竟,他不喜外人。再說,人多口雜,也是不妥。”
雪泠望向司空清,不喜外人,她可以理解成,自己並不是外人?
感覺到雪泠的視線,司空清清冷的雙目看向她,伸手拿起一塊綠豆糕,遞給她。
略微詫異,雪泠接過,咬了一口。淡淡的清香溢滿口腔,記憶中相同的味道。多年前,父親出差,帶回一盒綠豆糕。雪泠從此便愛上了這甜而不膩的味道。只是,不久之後,父母知道了自己的能力,逐漸疏遠,自己再未吃到父親買的綠豆糕了。
疑惑地抬頭,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喜歡這個?或許,只是巧合?
平靜地用完餐,眾人上了門外的馬車。雪泠早上單手梳理的長髮,忽然鬆散了下來,正欲再梳一次,一隻修長的手奪過她手中的梳子,細細打理起她如墨的長髮。靈巧的手在發中穿梭,不時劃過雪泠的頸側,溫柔而熟練。
片刻,便梳理完畢,本有些凌亂的長髮被打理的服服帖帖。雪泠默默地接過司空清手中的木梳,他經常幫女子梳頭麼?不知是何人有如此榮幸,讓靈霄宮的宮主親手為其綰髮。
抬眸望向他,卻見他一向波瀾不驚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雪泠不由伸手握住他微涼的指尖,司空清反手回握著她,沉默不語。
雖不能聽到他此刻心中所想,但雪泠仍能感覺到他身上瞬間湧出的,濃烈的哀傷。昨晚冷雲卓與玄櫻的對話猶在耳邊,他的仇恨,他的執念,他的誓言……自己該留在他身邊嗎?
他的身邊不泛人才,皆有所長。她的出現,讓司空清的計劃被打亂了。他不遠千里來此,甚至險些暴露了身份;因為自己,冷相耀的追殺,冷雲卓只能加快動作,玄櫻不惜舉劍除掉她。手無寸鐵的她,本只是這世間浮萍的她,與他的相遇許是一場奢侈的夢罷……
手上一痛,雪泠回神,抬起迷茫的雙眸看向司空清。他清冷的雙眼直直地望著雪泠,似是要看進她的內心。
許久,他開口道。“我是魔教中人,與我在一起,必遭世人唾棄。如此,雪泠,你可願隨我?”
雪泠愕然,司空清看出自己的猶豫,以為是因為他的身份麼。
她本不是這裡的人,正派、魔教對她來說,毫無意義。然,她之於他來說,不過累贅罷了。如果此時答應了他,他必會保護自己周全。只是,他有必須要做的事,她甘心如此拖累他麼……
咬緊下唇,雪泠垂眸盯著兩人交握的手掌,一聲不響。
司空清取下頸上掛著的玉佩,戴在雪泠的脖子上。餘光瞥見冷雲卓和玄依一臉驚異,雪泠抬手想要拒絕。司空清按住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語。“五日後,我在餘陽亭等你。”
說罷,他輕聲喚道。“墨。”
一條黑影深入車廂內,司空清淡淡吩咐道。“你留下。”
玄墨皺著眉,略有不甘地應下。
司空清掃了冷雲卓和玄依一眼,見兩人微微頷首,身影一動,迅速掠出車廂。猶若蛟龍的身姿漸漸遠去,雪泠望著他離開的身影,直至變成白點,消失在遠方。
收回視線,轉頭見冷雲卓似笑非笑地瞅著她,而玄依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神情。
“小雪,那玉佩要小心收好,不要讓其他人看見。”冷雲卓收起笑臉,慎重地說道。
雪泠點頭,將玉佩收進裡衣內,置於胸前,貼身放好。
望著身側的溫暖驟然消失,她心底湧起淡淡的惆悵,自己何時已是如此依戀他了?
“其實,從此處去餘陽亭,無需五日。”冷雲卓輕聲說道。“他的手,只會向人伸出一次……小雪,你到底在害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