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茹的短髮長了不少，扎一把不夠，不扎又掃脖子，戚奶奶又不捨得再讓她剪頭髮，只能分成兩把小辮。斜襟滾著碎花邊，藍衣黑裙素色布鞋，戚茹換上後彷彿從民國穿越而來。

她抿嘴笑了笑，露出只有一邊的酒窩，問奶奶道：&ldo;好看嗎？&rdo;卻一時把戚奶奶問愣了。

雖是秋裝，可屋裡開著暖氣扇，戚茹換上也不覺得冷。戚奶奶忽然向她伸出手，在虛空中抓了一把，嘴裡喊了一句妹妹。

戚茹沒有聽清，問了一句，&ldo;奶奶你剛才說什麼？&rdo;

戚奶奶踉蹌了一步，擺擺手揉揉眼眶，不去看孫女，反而坐在床上扶著腦袋，輕聲說：&ldo;沒說什麼。有點頭暈，我先在你床上坐會。&rdo;她捂著一邊臉，害怕被人看出點什麼。

戚茹還想再問，可樓下忽然傳來了徐宏的聲音。她暫時忘了詢問，把暖氣扇又開高了一檔，連忙跑下去給師父開門，忘了給自己披上一件棉襖。

&ldo;小七啊，你這次去省會的時候，記得……&rdo;後半句話在見到戚茹的扮相後自動消聲了。

徐宏盯著戚茹，久久沒有言語。戚茹這一身打扮，像極了一位故人。

戚茹任由他看，直到外頭的冷風凍的她打了個寒顫，才結結巴巴笑著對徐宏說：&ldo;師父先進來吧，我去穿個棉衣，您在樓下等會。&rdo;

戚茹關了大門跑上樓，徐宏卻跟亦步亦趨在她身後，回憶著方才她右邊臉頰上淺淺的酒窩，雙眼失神，神情和戚奶奶如出一轍。

她不好說出讓徐宏出去的話，只好將人請進臥室，直接把長款羽絨衣包在身上，將那套衣裙遮得嚴嚴實實，問徐宏道：&ldo;師父剛才說什麼？有什麼東西要我幫你帶嗎？&rdo;

那一抹藍色消失，徐宏回過神來，望了望坐在一邊似在發愣的戚奶奶，抖著手乾擦了一把臉，然後將發顫的手指掩在懷中，說：&ldo;沒什麼要緊的，就是讓你注意安全。你不是要和陸家小子一塊去嗎，記得帶齊東西。天冷，這兩天天氣預報說會下雪，到時候若是封路了，可以不急著回來，多住一天也沒事。&rdo;

&ldo;您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rdo;

&ldo;聽說酒店很難訂，你要不要先去和他商量一下，預訂個房間。&rdo;

戚茹點點頭：&ldo;確實還沒考慮到這個，那您和奶奶說會話，我先去一趟陸家，馬上回來。&rdo;家裡沒電腦也沒手機不太方便，可戚奶奶一直說不需要安裝電話，戚茹也就沒買。

等戚茹抱著衣服去隔壁換好，又把頭髮放了下來，和兩位老人告別之後，安靜的臥室裡才傳出一道壓抑的哭聲。

徐宏想伸出手去拍拍戚奶奶的背，可伸到半路，他又收回了手。

暖氣扇調到最高檔，房門緊閉，室內溫暖如春，徐宏卻如墜冰窟，顫著嘴唇低聲道：&ldo;青衣……青衣啊，素衣她還活著的吧……&rdo;

被人喚做青衣的老人依舊捂著臉，兩顆鹹濕的淚珠從指縫中滑落，順著乾枯的手掌啪嗒掉在地上。

戚茹並不知道家裡兩位老人在追憶往昔，她正在和陸景行商量如何去省會考級的事情。上一回是陸妙和她一塊，司機接送，不知這一次陸景行去，還會不會有順風車。戚茹想像不出陸景行一身名牌搭乘硬座的模樣。

&ldo;如果是坐火車去的話，今天就可以去火車站買票了。然後訂好賓館，提前預約一下，怕到時候在周圍找不到房。&rdo;

陸妙聽著兩人討論如何出行，突然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