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頰上的淚珠擦乾,但心中的那股子憤恨到底是怎麼都壓不下去,面對這個只有兩面之緣的陌生男人,終究讓擠壓了許久的情緒全都傾瀉而出。
“恩人,你說王順良究竟何時死?
他的保護傘攝政王究竟何時倒?
皇上究竟何時才能肅清妄臣,重整朝政?
百姓究竟何時才能有苦可訴?有冤可申?”
李淮河眸光微震。
心頭仿若被只無形的手攥在掌中,呼吸微窒。
可見澧朝已受荼毒多年,千瘡百孔至此。
就連個萍水相逢的尋常百姓,都已心憂至此。
他默了許久,才緩聲道了句,
“時候未到罷了。”
她揚起臉,淚眼漉漉望向男人,嗓音帶著撕聲哭過的沙啞。
“那恩人…你說,我還能有命活到那一日麼?”
他居高臨下,負手在身後,垂眸望著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悽慘面龐,一言九鼎道了句,
“你必比他們活得長久。”
其實這不過就是樁冤汙案,比起刑部積壓的那些錯綜複雜的冤案來說,不知要簡單明瞭多少,只需李淮河道一句“徹查”,便會有人在半個時辰之內,還原事情真相,還這女子一個清白。
可人若是不能自立,就算伸手幫了一次,可是無濟於事。
李淮河在宮外微服私訪多年,這並非是他遇上的第一個身世悽慘之人,可尋常百姓遭遇的這些諸多不公,在他規謀已久的大事面前,卻確實微不足道,若次次都需他聖躬親辦,未免也太過瑣碎耗神了些。
強勢介入他人因果,只會適得其反。
李淮河自認那日派人將她送到葭菉巷的忠毅侯府,於她便已是仁至義盡了,若她自己熬不出來,那便再怪不得旁人。
“借恩人吉言。
我必留著命,擎等著那一天。”
尤妲窈並不知他那句話的份量,只當是好心安撫,可饒是如此,她晦暗的眸底復又湧現出些光亮,她吸了吸通紅的鼻頭,微抿了抿唇,由衷道了句,
“小女有心想要償報恩情,可也自知不能為恩人做些什麼。
改日必去通天寺為恩人點盞長明燈,日夜為恩人祝禱,只盼恩人事事順遂,心想事成……”
可好似恩人不耐聽這些。
他蹙著眉頭,伸手往袖袍中探摸著什麼東西…尤妲窈下意識以為他要掏出塊巾帕來,遞給她拭淚。
可她錯想了。
恩人確從袖中掏出來一物。
卻並不是能慰問人心的柔軟巾帕。
而是掏出了一把冰冷的匕首,直直拋在了她身前。
那匕首通體漆黑,隻手柄處綴了顆碩大無比的紅寶石,刀刃在拋落的瞬間由鞘中露出一小截,泛著明晃晃的冷光,似是極為鋒利。
“學會還擊。
若有下次,莫做逃命的那個。”
“窈兒,窈兒你在哪兒……”
自恩人離開後,尤妲窈就躲到了街尾堆高了的那片草垛後頭。
聽到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她屏氣凝神不敢出聲,只將方才收到的那把匕首握得緊緊的,直到遠處傳來楚瀟瀟的著急的呼喊聲,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