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朋友嗎?」
這個問句卡在喉嚨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看到眼淚從力河的眼裡滾了出來。
「火藍……她沒有忘記我……她還記得我……好懷念啊,是火藍的字……」
低垂的頭、健壯的肩膀都微微地顫抖著。
「喂,這位大叔真愛哭耶。都幾歲的人了,真難看。」
老鼠再一次戳了戳紫苑的肩膀。
「羅嗦,我不能哭嗎?你還不是常常在舞臺上又哭又叫的。」
「那是演技啊。還是說你現在也在演戲?」
力河的淚眼瞪著老鼠,他慢慢地站了起來,從厚重的書架深處拿出一本相簿,抽出一張照片,放到紫苑的面前。
「火藍跟我。」
年輕美貌的母親穿著無袖的洋裝微笑著,旁邊站著比現在瘦很多、體型結實還留有少年面容的力河。
「幾十年前的照片了,那是我們剛認識的時候。當時火藍還是學生,她對我寫的專欄很有興趣,就到報社來找我。報社大樓的三樓是我工作的地方,那一天我剛採訪回來,就看到她坐在那裡。那天不但下雨還打著雷,但她還是專程來了……」
力河吸吸鼻子。
紫苑跟老鼠互看了一下,老鼠故意長嘆了一聲。
「大叔,你曾經做過報社記者吧?講話能不能稍微有重點呢?也就是說,紫苑的媽媽跟你第一次見面是在拉其公寓報社的三樓,對嗎?」
「沒錯,我們很談得來……跟火藍在一起很愉快。我想我愛上她了……那個時候NO。6並沒有像現在一樣封閉,往來是很自由的。雖然我還是一名新進的記者,但是我已經嗅到NO。6的古怪了。」
「嗅到了嗎?原來大叔覺得那個城市古怪啊。你以前鼻子還滿靈敏的嘛,不過現在應該已經失效了吧。」
力河瞪著老鼠的臉,表情微妙地扭曲著。
「伊夫,我是說真的,我真的是你的粉絲。我第一次去看你的表演時,你站在舞臺中央朗讀詩,我記得是韓波(Jean Nicolas Arthur Rimbaud,一八五四—一八九一,法國詩人。(醉舟(Le Bateau Ivre))是他的代表性長詩之一。)的詩……當時我立刻就迷上你了,被你的聲音吸引了。」
老鼠舔了舔被派油弄髒的手指,蹺起腳來。
「『不,我已流了太多淚!黎明令人痛苦,月夜總是殘酷,晝如此苦澀,我麻痺在可悲的愛情中,沉醉不起。啊!粉碎吧!我的脊骨。讓我葬身海底吧!』紫苑,你知道這個嗎?」
「應該是《醉舟》的一小段吧。」
「厲害喔,很明顯的成長唷。大叔,要不要我多念一段呢?」
「夠了。那個舞臺上的你非常棒,但眼前的你是一個令人討厭又狂妄的小子,我真不想相信你們是同一個人,所以你給我閉嘴。」
「別生氣嘛。」
老鼠放下腳,收斂起表情,聲音也不再有抑揚頓挫。他發出平坦、低沉又穩重的聲音,跟剛才完全不同。
「原本,包括NO。6在內的六個都市,都是以未來型樣板都市為出發點建設的。因為戰亂跟大量消費的化石燃料排放出二氧化碳,讓氣象頻頻異常。最初的出發點,是想在荒廢的土地上尋找將來適於人類生活的方向,才建設了這些樣板都市……本來是計劃各都市尋找適合各自的地理條件,包括地形及氣候等等,採用安全及可能量產的能量,來代替化石燃料及原子核能,並負責開發研究從奈米規格到宇宙規模等的科學技術。
「最終目標,是希望住在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人的生命都不會受到威脅……沒有戰爭、沒有災害,也沒有疾病……NO。6是建造可以不被威脅、安穩地生活下去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