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遇。
這就是我們的真相,老鼠。
耳畔響起轟鳴聲。
並非颱風,而是在塑膠管道中滑落的聲音。假如這不是垃圾滑槽,而是通往地獄的陡降坡道的話……
驟然間意識被拉遠了。遍佈全身的傷口灼燒著、刺痛著。能感到力氣逐漸從身體之中抽離。
只要有你相伴,哪怕落入地獄也不錯。既然如此,不如索性放棄抵抗。掙扎也好,戰鬥也好,將生的期望全部捨棄吧。
喪失意識的話,就能從這疼痛與疲憊之中解脫吧。
紫苑闔上眼,任由黑暗在視野裡蔓延。
就這樣,就這樣……
「唔。」
老鼠微弱地呻吟了一聲。這聲呻吟穿過紫苑的耳膜,如同夜空中轉瞬即逝的電光,驅散了意識中的黑暗。
可惡。
紫苑咬緊嘴唇,透過施加痛楚,發自內心地譴責自己。
混蛋。我在想什麼啊。怎麼能放棄呢。活著。活下去。我們應該還有必須活著回去的地方。
我發過誓了。我對自己發過誓要保護老鼠,一起活下去讓他瞧瞧。
手開始打滑,老鼠的血染紅了紫苑的掌心。此時一隻黑色的小老鼠從口袋裡跳出來,在垃圾滑槽的管壁上奔跑。並非滑落,而在確實地奔跑著。
月夜,拜託了。通知借狗人。我們還活著。
紫苑咬緊牙關,凝聚全身力氣用雙腳撐住管道內壁。骨頭髮出嘎吱嘎吱的摩擦聲。滑落的速度慢了下來。但是骨頭仍然嘎吱作響,如同是在發出悲鳴。
可惡,怎麼能輸。
紫苑更加用力地咬住嘴唇,卻嘗不出血的味道。舌頭早就被鐵鏽般的味道麻痺了。
借狗人,借狗人,幫幫我。
借狗人!
力河咳了一陣,而後急促地喘著粗氣。
「借狗人,撐不下去了,已經是極限了。」
「什麼的極限!」
「無法呼吸了啊。你想讓我窒息死嗎。」
「讓大叔窒息而死,對我有什麼好處。你會留給我一大筆遺產嗎?話說大叔能留下的,也只有空酒瓶之類的東西吧。」
「哼。連空瓶子都不會留給你們這些傢伙!」
即使口出惡言,力河卻沒有逃走的意圖。他搬來破墊子,疊放往垃圾滑槽的出口下方。每疊一張都咳個不停,氣喘吁吁地咒罵著。
清掃管理室裡濃煙瀰漫。垃圾堆積場也不例外,正被混濁的灰色濃煙淹沒著。狗們都趴在地上,安靜地屏住了呼吸。就連頻頻鳴叫著的小老鼠們,也靠在一起動也不動。
極限,確實已經接近極限了。
借狗人自己也被這煙嗆得呼吸不順,心臟加速。
好難受。
呼吸困難。
然而既非不幸,也沒有絕望。倒不如說,內心深處在歡叫著,雀躍著。
這煙是什麼?這不時吹來熱風是什麼?這如同怒濤一般傳來的嘈雜又是什麼?
明顯是崩壞的前兆。
監獄正發出臨終的悲鳴。
借狗人興奮得差點吼出聲來,顫動著喉嚨想要發出汪汪的狗吠聲。張開嘴,結果卻只是因吸入煙塵嗆到而已。
一邊搬運墊子,借狗人一邊用舌頭潤溼嘴唇。如果不能吼叫的話,至少用舌頭舔舐一下吧。
曾以為是絕對的東西,正要崩壞。
曾以為絕對無法改變而放棄的命運,再次轉動起來。
人生居然會變成這樣嗎,老鼠,紫苑。如果是的話,你們教會了我活著的意義。未來變幻莫測,沒有任何人類創造的東西是絕對的。
可我絕不會道謝。我一直被你們耍得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