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瞥我一眼,語氣不善:“我生什麼氣。”
她可不生氣。
昨天她讓我陪杜明羽轉轉,我直接就把人給趕走了,回到家,她瞬間就怒了。
我看了一眼我媽的臉色,想了想,然後字斟句酌地說:“媽,我知道您還是因為杜明羽的事跟我鬧脾氣。可您想啊,杜明羽他可是從小就跟我一起長大的人啊——不都說感情就是靠神秘感和陌生感維持的嗎?您覺得,像我們這種從小就在一塊兒光著屁股打架的兩個人,能有什麼神秘和陌生可言?”
我媽正在擇菜的手頓了一下,困惑而又不悅地看著我:“是誰說的你那個理論?”
“嗯?”
“誰說婚姻的支柱,就是神秘和陌生來著?”
“尼采。”
聽明白了我媽的問題,我立刻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
沒有人知道,我的心底,卻是在咆哮般地叫囂著——誰記得每一句有關愛情啊婚姻的所謂至理名言是誰說的!這年頭,只要是個談過戀愛的,就能冒出幾句酸詩,如果每一個都記住的話,我還不得累死啊?!
聽到理論奠基人的名字,我媽明顯怔了一下,眼看著她像是在琢磨我這句話的可信度有多高,我立刻善解人意地補充了一句:“不信等我爸放學回來,您問他,他是語文老師,應該也知道這個的。”
我的神色落落大方、語氣坦坦蕩蕩,果然讓我媽那原本半信半疑當中的“半信”,瞬間變成一多半了。
瞅著時機差不多了,我伸手過去裝模作樣地幫著擇菜:“您自己去買菜來著?”
事實證明,我媽原本對我怨憤至極的心情,明顯因為我的名人理論而變得稍微解凍,她從我手裡奪過菜去,隨意地答了句:“和隔壁你李阿姨啊。怎麼,有事?”
當然有事。不過——
“不是和張阿姨一起啊?我還心想,這次回來沒來得及去看她,您要是見了,直接約在咱家吃頓飯呢。”
這句話我是發自內心說的——張阿姨就是蘇亦的孃親,好歹也算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人之一,如果不是這次臨時被空調回來是為了一場接一場的荒謬相親,我鐵定直接就撲到她家去了。
我媽正把擇好的菜攏到一起去,聽到我這話怔了一下:“你張阿姨去北京了,你不知道嗎?就連你蘇叔叔都去外地開一個什麼教育會議來著,家裡哪有人在。”
我的思維還停滯在老媽的前一句話那裡,見她轉身要去洗菜,張嘴追問:“張阿姨去北京幹嘛?不會是——”
“猜對了。”
我媽回頭朝我笑,卻是笑得咬牙切齒:“換你在北京不讓人費心地找到了男朋友,老孃也不惜連夜飛過去。”
我如遭雷劈:“什、什麼時候走的?”
“昨天夜裡。”
在原地僵了幾秒,霍然回過神來,我立刻就往自己臥室裡衝。
一進門,就看到床上手機振得幾乎要跳起來。
是遲軒的來電。
我摁了接聽,匆匆說了句“等一下啊有點事”,然後就掛了電話。再一看手機裡,果然有好幾條是在我和老媽插科打諢的時候收到的、來自蘇亦的簡訊。
我顫抖著手指,把簡訊點開檢視,一條一條看下來,不由得冷汗涔涔。
以我對蘇亦的瞭解,這次張阿姨的突擊檢查,勢必會讓他手忙腳亂捉襟見肘,而他口中那個自己已經交到了的女朋友——也就是我——恰好這個節骨眼上好巧不巧地離了京。
一言以蔽之,他這次必然氣得不輕。
在床尾站了一會兒,我焦急的心情漸漸地平復了下來——笨蛋啊江喬諾,如果不是蘇亦那個渾蛋打電話時沒遮沒攔地說自己終於交到了女朋友,我家太后怎麼可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