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糟糕了。她對他,一絲厭惡也不再有,就為了他方才那默默轉身的動作,一點點暖意,便這樣滲進了心裡。
只是個陌生的男人而已。
她不自覺地又看向他的背影,不禁無聲地苦笑,
真的是很糟糕呵……
她發現這男人簡直是天賦異稟。
從白天走到天黑,又從天黑走到天白,再從天白走到天黑,而現在又是白天了,她已跟了他近三個晝夜,他卻連一口東西也沒吃過,一步路也不用歇。至此,她還沒死,也真不可說不是潛力無限大。
一路上總是昏昏沉沉的,只能模糊地看見他的背影,走到身體都已失去知覺,一點疲憊與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她想,她還是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的,如果她的腿可以不再這麼莫名其妙地軟下去的話。
數不清是第幾十次,她又跌入了散發著清香味的泥土中,而這次,她再也無法動一根手指頭支撐著讓自己爬起來,整個人像個被摔破的髒娃娃,就這麼靜靜地俯跌在潮溼的土地上。
她要死了嗎?
就這麼死了嗎?
身上的重擔壓得她喘不過氣,她無一時忘卻自己的目的,可是,似乎是真的到極限了。
極限……
不是吧?她現在還可以思考,現在還有精力唉聲嘆氣,那又怎會連爬起來也做不到呢?
她不會死的,她只是累了,睡一下之後還是可以繼續走的。可是,她卻不敢合上眼。萬一醒不來了呢?萬一醒來之後他就不在了呢?
啊,是她的錯覺嗎?她竟看到那青衣男人轉過身子,朝她走過來。
他的手上拿著一袋水,在她的身前蹲了下來,還是一臉的面無表情。
“喝。”
喝?喝水嗎?哦,她是應該很渴了,他也注意到她需要食物了嗎?
李汐眼神迷惘地看著他,用盡全身最後一點氣力,掏出梁啟給她的那袋銀子,放在他眼前。她要賞賜他,雖然不多,但若有機會,她一定還要賞他更多。
她李汐,從不平白得人好處,更不欠人,而他現在送水的舉動,無疑是要令她虧欠一生了。沒有誰是要天經地義地幫另一個人的,天下怎會有白吃的午餐?以前的她要風得風,那是因為寵愛與巴結的人太多,而今日呢?他不知道她是誰,她只形同於一個路邊乞人,他卻遞給了她救命的水!
真想好好看清楚他的樣子,記住他的這雙眼睛,可是頭腦卻不受控制地昏沉了起來。
跌入黑暗前,她只來得及給他一抹虛弱的笑。
醒來時已是夜晚。映入眼簾的是溫暖的火光以及不遠處他挺拔的身影。
他正在烤著一種像雞的東西,濃濃的肉香傳了過來,將她的肚子引誘得咕咕作響。從來不知道食物可以如此誘人。在宮裡時總是有人隨時奉上各種精緻的食物,從沒有過飢餓的感覺。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餓”是這麼難受的一件事。
“吃嗎?”知道她已醒來,他便撕下一條烤好的雞腿遞向她。
“嗯。”她身子一動,立刻感受到全身上下椎心刺骨的疼痛,不禁低吟一聲。
“哪兒疼?”見她受痛,他的眸光有一瞬間的變化,聲音中也多了絲感情。
“……沒有。”她勉強抑下不適,接過他手中的雞腿,細細地吃起來。
他沒再看她,徑自以樹枝撥弄著火星子。直到聽到她不知第幾次的壓抑住的悶哼傳來,他才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樹枝,坐到她身邊。
翻開她的手心,上面佈滿了深淺不一的血口。她用帶著這樣多傷口的手撕吃東西,怎麼可能不痛?這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喜歡逞強。
他無聲地接過雞腿,開始一小口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