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眯了眯眼睛,繼續說道:“程彬此人,從洪德八年到洪德十一年,三年時間裡,他掌總替宮裡,翻修了三座大殿,其中的崇明殿,是洪德五年著火,直到去年才開始重修。”
“這三座大殿,工部報給戶部,是五百兩銀子,分三年給款,戶部在今年七月,把五百萬兩銀子給齊了工部。”
“到年底,便有人舉報程侍郎從中大肆貪墨,朕讓人去查了,結果…”
皇帝痛心疾首道:“觸目驚心!”
“程彬在工部多年,從前他做了什麼事情,朕懶得追究了,但是隻這三座大殿,五百萬兩銀子,其人就貪墨了一百四十萬兩有餘!”
“這還僅是他一人。”
“工部上下經手的官員,還有那些小吏,上下其手的,更是不計其數!”
“朕便想,朝廷出的這五百萬兩,最後落到實處的,到底是多少錢。”
“有一半麼?”
皇帝搖頭,緩緩說道:“怕是沒有的。”
“吏治腐敗,甚至於此!”
“朕心裡知道,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有人去治腐敗,去提清廉,都會得罪一大批人。”
“但是如今,朕已經不得不提了。”
“大過年的,朕本來不想說這些,壞了諸位愛卿的興致,但是有些話,朕還是不吐不快。”
“希望諸卿,能以程彬為戒。”
說到這裡,皇帝似乎也覺得大過年的說這些,不太合適,他再一次舉起酒杯,笑著說道:“好了,剩下的話,過了年開了朝之後再說,今日除夕,朕當與諸卿同樂。”
“咱們君臣,共飲此杯。”
文武百官,再一次站了起來,向皇帝敬酒,山呼萬歲。
這一輪敬酒之後,大太監高明,就開始安排上菜。
文官這邊,幾位相公自然是坐在第一排,六部九卿緊隨其後,沉毅這種四品官,處在第三第四梯隊。
宰相與九卿之中,不少人沉毅是認識的,但是同品級的四五品官員,他就不太熟悉了,於是沉老爺沒有像其他大臣一樣推杯換盞,只老老實實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埋頭吃飯。
菜上的很快,沉老爺吃的也很快,不多時就已經吃了七八成飽,期間還數次站起來,跟隨其他官員一起,向皇帝陛下敬酒。
沉老爺剛吃的差不多,正在剔牙的時候,一個小太監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對著沉毅低頭道:“是兵部沉老爺麼?”
沉毅點頭,看向眼前這個只有十四五歲的小太監,笑著問道:“小公公什麼事?”
“陛下召您去後殿。”
沉毅這才抬頭,看了一眼帝位,只見皇帝陛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席,不在大殿裡了。
沉毅若有所思,開口道:“小公公,能不能帶我走一些不起眼的地方去後殿?”
這小太監想了想,點頭道:“那恐怕要繞一些路。”
繞路就繞路,總比被那麼多人盯著強!
沉毅點頭,跟著這個小太監一起,先是離開了大殿,然後繞了點路,從側門進了德慶宮的後殿,在後殿裡,見到了正在喝茶的皇帝陛下。
皇帝見到沉毅之後,便招呼他坐下,笑著問道:“沉卿,朕方才那番話,說的如何?”
沉毅微笑點頭,開口道:“陛下聖明英睿,說的自然是極好的。”
皇帝皺了皺眉頭:“說實話。”
沉毅想了想,低頭道:“陛下,如果說實話的話,臣以為,有些著急了…”
“明年,朝廷可能要打大仗,這個時候,需要上下擰成一股繩,這個時候,大規模懲治貪官,可能會讓一些人心生不滿,從中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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