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平也是個人精,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改換了稱呼,他笑嘻嘻的對著沈毅拱了拱手,開口道:“替公子辦事,乃是我的榮幸,公子將來飛黃騰達的,莫要忘了今日的田老八。”
這個時代,師徒關係是非常牢固的。
不僅是讀書人之間的師徒,手藝人之間的師徒傳承,也親如父子,尤其是授業恩師,與親生父母也沒有什麼區別,碰到三節兩壽,是要提東西上門的。
而陸夫子,“退役”之前乃是正兒八經的五品官,還是五品京官,退休之後雖然回到了老家教書,但是做得可是甘泉書院的院長,以他的人脈關係,如果沈毅哪天真的入了他的門庭,拜他做了老師,別的不說,將來科考的時候,如果碰到了“甘泉系”的官員主考,考試難度最起碼會下降三成。
要是僥倖當了官,進入了官場,那好處就更多了,有一大幫老前輩在朝堂上幫扶,做官的難度更是直線降低。
訊息靈通的田伯平,自然知道陸夫子學生的“含金量”,因此才會對沈毅改變了態度。
“田兄說笑了。”
沈毅站了起來,對著田伯平拱了拱手:“田兄是江都城裡的百事通,將來小弟在江都做事情,還要靠田兄照顧。”
田伯平聞言,滿面紅光。
“沈公子放心,我一定給你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的!”
沈毅咳嗽了一聲,開口道:“田兄,陸先生不喜歡張揚,你出去辦事,千萬不要提他的名號,不然他老人家知道了,要尋你麻煩的。”
田伯平狠狠點頭,重重拍了拍胸脯,轉身去了。
大陳讀書人地位很高,能被一個仕林大儒“重用”,他心裡萬分自豪。
沈大公子也很給面子,邁步送了田伯平幾十步,讓這位江都城裡的地頭蛇步伐更快了。
送走了田伯平之後,沈毅扭頭走走回了七子亭下,他獨自坐在亭子下面,抬頭看著天空,有些出神。
“朝廷出錢買糧,而且不止是從江都一地買糧,也就是說江都糧商的糧食根本不會被買空,即便被買空了,朝廷給的錢也可以從外地買糧調來。”
“哪怕朝廷買糧的價格再低,這些糧商至多也就是小虧,一些有背景的糧商,可能還不會虧…”
“即便如此,他們還是不願意承擔這部分損失,想要把這部分損失平攤到江都百姓頭上,傳播訊息,讓江都糧價憑空增長了兩倍有餘。”
想到這裡,沈七郎在心裡微微冷笑。
“貪婪至斯,真的是作死了。”
沈毅回過神來,從亭子下面起身,默默看向了江都城方向,微微低眉:“身為江都最大的糧商,馬家不可能是一個單純的商人,背後一定有個更大的利益集團,但是相對於這個利益集團來說,馬家到底有多少份量,就很難說了。”
小聲嘀咕了一句之後,沈毅看向了甘泉書院後山。
那裡是陳清橫死的地方,也是他被冤枉下獄的地方。
“陳清,你若是還沒有走遠,便睜大眼睛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