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有右金,西有西端,兩面受敵。明帝日夜憂慮,唯恐數百年江山毀於他手,憂鬱成疾,重病不起。中都盛傳,明帝牧雲勤將活不過這個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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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新年,中都一片大雪。雪似乎把聲音也壓得沉靜了,偌大繁華的都城顯得十分安靜寂寥。明帝牧雲勤於昏沉中醒來,忽覺精神好了些,命常侍將他扶到殿門外,於樓欄上看京城雪景。
他回頭四顧,問道:“我諸位兒郎何在?”常侍急遣人去召宮中眾皇子,頓時後妃侍官百餘人,擁著皇子們湧至和源殿下,明帝見眾皇子年少,有些尚自玩雪不已,嘆道:“可惜我最愛的皇兒,卻早戰死瀚卅戰場。” 忽然問:“瀚州可曾下雪?”常侍搖頭說不知。明帝想起長子牧雲寒,心痛不已,呼道:“我死後,我諸子中有能北破右金,重奪我瀚州故土,奠寒兒於長寞山祖廟者,方算是我牧雲氏之帝!”
言畢跌倒,眾人忙扶入宮中,數時辰後,明帝牧雲勤於大雪狂飄中崩逝,年五十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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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大雪中,整個天啟城縞素一片。
牧雲笙站在園中,望著風捲紙灰向天,雲噴狂雪覆地,交織成密密的一片,他什麼也聽不到,沒有人來告訴他發生了什麼。這世上的一切事,都與他無關。
他伸出手去,以指為筆,憑空畫著什麼。滿城惶亂、一片號哭之時,他卻在與世隔絕的園中、冷寂如冰的屋內,不食不眠地整整一天。當他畫完那幅《天啟狂雪圖》,望著那滿紙冰霜,又抬頭四顧,雪花從窗外噴灑進來,周遭不聞人語步聲,彷彿世上只剩他一人一般。他周身冰冷,丟下筆去,推開屋門,天地陰霾,狂雪撲面。他閉上眼睛,淚水方才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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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千里之外的衡雲關,宛州叛軍正借明帝駕崩、端軍軍心混亂之機,十幾萬人輪換強攻城池。血戰二十天,城中將士剩不到五千人。太子牧雲陸幾天未睡,難進吃喝,已是強撐站立。城外殺聲震天,牧雲陸知道自己這一倒下去,城防立潰,一切皆休。
眾副將前來,請求護他從關後山嶺小路突圍。他們都道:“太子回到中都,還有整個中州可以運籌帷幄,今日若戰死這裡,豈不是壞了大端的江山?”
牧雲陸仰天大笑道:“中都?此刻只怕沒人願我回去!”他指向戰陣,“叛軍早繞到關後,四面城已圍住,如何逃生?”他拔劍高呼:“我牧雲家死於戰陣之上,死得其所。千古帝業,就留給後人相爭吧!”
他終是戰死不退。
5
新年初二,中都城中毫無新春氣氛,街上靜悄無人,偶有兵馬匆匆行過,踏破白雪。
這時傳來了衡玉關破的訊息,太子牧雲陸及城中將士,全部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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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華殿內陰鬱灰暗,再無當年煌煌氣象,只有兩個影子如幽靈站立,傳來輕悄嗡語。
大司馬杭克敏道:“二皇子若死,誰為新帝,先帝在世時早有遺詔,我當依詔行事,怎能為私利而另選帝君?你休得再言!”
長史南枯箕冷笑出宮,密召眾將道:“杭克敏迂如朽木。各位輔國功業,在此一舉。”
於是皇后一黨眾臣起事誅殺杭克敏,迎立皇后之子十一皇子牧雲合戈為帝。
天色方明,百官聚在太華殿前,待新皇牧雲合戈第一次早朝,並行三拜九叩大禮。至於禮樂大典,卻是於紛亂之際免去了。南枯箕主持早朝,皇后南枯明儀晉封太后坐於牧雲合戈身後。合戈不過五歲,望著殿外人群十分惶恐,還弄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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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雲笙靜坐園中,聽著登基大典的禮鼓,心想這宿命終是破了。他心中彷彿卸下重擔,丟下筆,向園外走去,一路思忖人生悲喜。渾渾噩噩,走過宮中,彷彿他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