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發生的事情像刻在岩石上的刀痕,無法忽略的痛。那絕對不能歸類為美好回憶的肢體接觸,一想起,我的心中便會泛起名為怨恨的東西。
報復和仇恨在我的心中糾纏著,各種惡毒的念頭飛舞,但是……為什麼會這麼激烈?
為什麼怨恨的念頭如此的強烈?
我……我不愛他,但是我畢竟還是嫁給了他,夫妻之間不可能沒有性生活,我早就有了和他發生性關係的思想準備了,為什麼這預料中的事情真得發生的時候,我的反應竟如此激烈?
甚至——
歐陽,我要羞辱你,用整個歐陽家都承擔不起的方式,給你最大的恥辱!
這是我應該有的想法嗎?
為什麼我的心中會生出這麼可怕的念頭!
難道……
我害怕。
我對自己的心感到害怕。
我意識,到在我的心的深處,有一些我自己也沒有覺察到的東西正在形成,那是令我害怕的、卻又無限嚮往的東西,屬於真正的我的東西。
浮於表象的我看不見它,但是它一直都在那裡,那東西源自我的心,是戴著假面具生活的我無限恐懼而又無限嚮往的、來自靈魂最深處只屬於本能的東西。
我知道它的存在,它一直都在那裡,在我的心最深處,它是最真實的我,但是我刻意無視它,因為不能聽見,更——不敢聽!
我不敢聽,我不敢順從我的心,我害怕。
人,為了在這世界上活下去,在還沒有真正意識到自己的存在的似乎,就必須準備無數的假面具,隱藏真實的自己,扮演別人希望看見的角色,我也不例外。長久以來的角色扮演已經讓我忘記了我是誰,我只是扮演著別人希望看見的我:乖巧的女兒、聰明的學生、體貼的閨蜜、溫柔的妻子、賢淑的女主人……
真正的我又是誰?
我忘記了。
是的,忘記了。
為了“我”能作為“我”站在這裡,我忘記了“我”是誰,忘記了真正的“我”的聲音。
但“我”並沒有消失,“我”一直都在,一直都在……等著浮於表象的我意識到它的存在……
天快亮的時候,一夜沒閤眼的我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醒來時,已經中午。
歐陽不在,何媽說,他有急事,早上天還沒有亮就坐飛機去了香港。
常理而言,蜜月就拋下妻子,這樣的丈夫未免顯得有些無情。
何媽這樣抱怨著,但我卻只是覺得愉快,我說著體貼歐陽的話,真心卻希望他永遠也別回來!
用罷午餐,心情愉快的我換上休閒衣服,散步。
結果,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張炎雲的住處,鬼使神差。
大廳裡,張炎雲正在忙碌,他神情嚴肅,一邊看檔案,一邊和蘇萍說話。
蘇萍是歐陽最信任的秘書,不論外表、身材、品味或是工作能力,都讓我不得不承認,歐陽對人才的眼光是絕佳的。
最初的時候,我曾懷疑她和歐陽的關係不簡單,但是看見蘇萍本人的那一瞬間,我明白了,她這種女人是絕對不會和歐陽有超越上下級的關係的。因為她和歐陽是同類,是將工作和感情劃分得太乾淨的瘋子。
但是,為什麼蘇萍會出現在張炎雲這裡?
她不是歐陽的秘書嗎?
但我沒有問。
結婚前,我的父母就告訴我,歐陽家是個謎團處處的家族,剛剛介入這個家族的我,不該問的事情,不要問,只是接受就可以了。
歐陽說過,張炎雲的存在,對家族而言是特別的。我想,這句話應該還有其他含義。
除了命相上的福星以外的含義!